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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每月都有例行讲座,他记得很清楚,那一次的讲座主题是如何处理全校青少年心理问题。
话题枯燥乏味,除了浪费时间外没有任何意思,许宥在纸上跟朋友玩报菜名,食堂的菜名都被他写了一轮了,主席台上的老师还在滔滔不绝地吐沫子。
许宥已经不记得讲师讲了什么,只记得那天恰好出月考成绩,初三有位女生全科考砸,挨了一顿数落。
午饭过后,女孩突然情绪崩溃,消失了一整个下午。
这件事被当做典型案例搬上讲座,讲师站在父母老师的立场,大肆宣扬父母焦虑的情绪,从而草率地为这件事做出了定性定义的结论——一个不懂调节情绪的叛逆期的小孩。
在他看来,成绩不理想是因为不够努力,矛盾的情感和行为是因为胡思乱想太多,产生自我意识是离经叛道,超出认知以外的探索是走歧路。
当老师反复把青少年归咎为一个问题群体的时候,昏昏欲睡的人睁开了惺忪的眼皮,大家隐约觉得自己受到了偏见,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底下开始窃窃私语,渐渐地有同学站起来质疑老师的观点。
英中校风本就开放,很少搞一言堂,这个讲师来自业界,在校老师不想让人下不了台,哪怕意见相左,也都给他留了几分薄面。
讲情面的后果并不是达成某种一致,反而让他变本加厉。
礼堂里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有同学提议说既然大家都有不同的想法,干脆打一场辩论,要是学生赢了,讲座老师就需要当场道歉。
这个提议呼声极高,英中的其中一条校训就是思辨,顶着老校训,校长都没法周旋,讲座老师每年巡回演讲,也是头一次碰到反驳他的情况,胜负欲当即冒了出来,他随手拉了几个老师上阵,简单的辩论小组就这么凑齐了。
一条过道,划分出两个阵营。
一边是穿着黑白两色校服的同学,另一侧是穿着色彩斑斓衣服的老师。
画面诡异,在咄咄逼人的声讨中,同学们像是被剥夺了鲜活的个性,成为笼统概之的统一群体。
而每一次的反方起立,都像是抢夺自我的一场争斗。
他们凭一己之力,对抗着一群无趣又自以为是的大人。
一众人中,许宥唯独没想到程遂会上,他平时懒散惯了,话不多也不喜欢参与班里活动,像辩论这种需兼具语言表达能力和团队意识的赛事,怎么看都是与他相悖的。
可全场精彩的结辩词正是出自他口。
一句‘青少年并不是一个问题群体,相反,每一个青少年都走在一条寻找自我同一性的路上’,掌声爆麦,能把整个礼堂掀翻。
就连平时听讲座打盹的许宥,时隔一年,仍能清楚地记得他的那番话。
他说:“那些宣扬青春期有多可怕的人,首先给青少年贴上了‘问题’标签,但是他们也只会贴标签而已,却又对那些真正的问题视而不见。”
什么是真正的问题?
关系失和、校园霸凌、学业压力、创伤遗传...
在这么一个庞大又复杂的青春系统里,所有人都在盖棺定论,却少有人去做归因溯源。
那一年,整个学校都在流传里尔克的一句话:如果春天要来,大地会使它一点一点地完成。
有更多的人相信每一个青少年都一点一点地走在一条寻找自我同一性的路上,他们也在努力成为一个优秀成年人,并且笃定践行。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对那句‘不好驾驭’有了具象化的理解。
一个有头脑有想法的人,永远不会淹没在主流的声音里。
“那你是什么屏?”
一直没说话的陈纾麦突然出声,打断了许宥的回忆:“装金龙鱼花生油的大油瓶?”
“?你这是什么话?”
陈纾麦复述了一遍早上发生的事,说他如何顶着程遂的名字装腔作势被班主任抓个正着。
许宥狡辩:“没有。
我这不是怕你单打独斗惯了,两人一桌不习惯嘛,想着先帮你探探座儿。”
“探明白了么?”
许宥往他那儿挤了一步,半掩着嘴,放轻声音:“我觉得,她对我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