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这些年的经历在那人面前就如同白纸一样，他被对方一眼看穿了。

玄龙尊默默看着两人的对话，龙族没有人族那么复杂，什么道心，什么天道，只要血脉够强，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

玄龙尊看到许云脸上的表情之时，他知道，许云太嫩了，终究还是后辈，哪怕天赋再好，拥有的资源再多，履历太浅，经历太少。

在久久的沉默之下，许云抬眼重新看向对方，他问道：“那你如何解释我在天辉死去之时的那场战斗？”

那人看着许云，他耐心解释道：“很简单，你对死亡的畏惧短暂压制了你的理智，简而言之，那时主导你的，是情绪。”

“情绪亦是一种本能，它只是本能的一种展露形式，愤怒、悲伤、喜悦、苦闷，它们都是本能。”

“既然都是本能，他们和你的天命之力之间也就无关高低强弱，看来你在天蓝大陆中度过的七情劫并未给你带来太多收获。”

这些事情命奇皇知道、迷梦道人知道，每一代天命一脉的传人都知道。

但碰巧的是，命奇皇也好、迷梦道人也罢，他们都从未将自己在七情劫中的收获讲出，从未对自己的后人如此抽丝剥茧、事无巨细说出。

当这些事情如此直白摆在许云面前，他终于懂了，如南柯一梦醒来，如仙人抚顶般大彻大悟。

他来不及多说些什么，当即盘坐在血雾中，闭目冥想，开始检索自己经历的一切。

玄龙尊轻叹一声，他看了看几句话就有了极大收获的许云，又看向那人：“你这样帮一个要杀自己的人，值得吗？”

“为人行事为何一定要求个‘值得’呢？”

那人回答。

“总该有个苗头。”

“为了人族，我活了这么久的时间，一生所学太多，却无法为我人族添一分力量，交给他一些，再借他之手传给天下人族，我放心。”

“你应该没忘记，是人族的帝将你交给祖龙大人的。”

“那又如何？犯了错就应当受罚，今日所遭受的一切，心甘情愿。

我终归是人族，以前是，现在是，若有未来的话，未来也会是。”

玄龙尊对于那人的坚持感到敬佩，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对方那般高风亮节。

玄龙尊因为龙族被封印了几百万年，他最多只能做到不报复暗界龙族，至于摒弃前嫌教化后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人被封印的岁月，又何止区区数百万年。

那人转头看向许云，他对许云很满意，旋即对玄龙尊开口说道：“那孩子生性纯良，你带他离开吧，待他重塑了肉身，来此处取我性命。

还有那两个小家伙，让他们一起来取走我留给人族的造化。”

“你啊……”

玄龙尊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人或许并不知道，远古时期的万族争霸早已结束了，如今的人族很强，强大到问鼎整个世界。

玄龙尊面对那人的决定，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那人其实早就活够了，他在龙族历史的记载中，不止一次自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