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中，周智昕将一柄陌刀舞得虎虎生风。

杨奇能看明白，皇帝这不是江湖招式，而是战场杀伐的刀法，下盘极稳，一招一式都简单直接，肯定是苦练过的。

横向比较的话，大概是江湖二流高手的水平。

一套刀法练完，周智昕接过太监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笑问：“杨卿，朕功夫如何？”

杨奇微笑道：“陛下的功夫，自是极好的。”

“哈哈哈，少来，”

周智昕将陌刀往身旁地上一插，“我这几下子吓唬普通人还行，你肯定是看不上眼的。”

私底下周智昕喜欢自称“我”

而不是“朕”

，这也是表示亲近的方式。

他还记得刘福对杨奇的评价，而刘福已经是他作为皇帝见过武功最高的人了。

随后周智昕招呼杨奇走到一边，并无旁人跟随。

可以说，以杨奇如今的功夫，如果想要刺王杀驾，随手就能达到目的。

可周智昕与杨奇都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不觉有任何不妥，其余小太监也见怪不怪。

“当年黑虎堂的那事，是你干的吧。”

周智昕随手扔掉擦汗毛巾，目光炯炯地看向自己钦点的状元郎。

“陛下，您还记得这件事儿呐？”

杨奇不解地挠了挠头，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皇帝这些年没问，他也早已抛诸脑后。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忘？”

周智昕拍着杨奇的肩膀，“少年解元，以一敌十，再顺藤摸瓜端掉敌巢，如此故事都可以写成绘本了，可惜怕你树敌太多，不愿公开罢了。”

杨奇憨笑几声，没有答话。

“你可知朕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这里周智昕用了朕字，杨奇连忙站直身体，拱手答：“臣愿闻其详。”

“国泰民安、歌舞升平都是小事。”

周智昕双眼发出摄人的光芒。

“朕只想有朝一日可以亲率大军，踏破草原，杀尽鬼方异族，海晏河清！”

鬼方一族是周王朝北部草原的名称，自从王朝建立以来就一直是中原的心腹大患，上百年的戍边、劫掠、攻防，双方朝堂早已铸成血仇，不死不休。

不过官面上的血仇，也不会影响民间的私下贸易、交流。

“可惜，朕是皇帝，非国难不可御驾亲征，这一身功夫，终是难有用武之地，”

转言周智昕又微微一叹，“朝中诸公沉闷腐朽，只会说仁政施德，其实就是怕战火影响他们家族生意罢了。”

“但你不同，你的殿试文章我至今还记得，茶马贸易，明修栈道，经济占领，资源掠夺……每个政策表面上都仿佛是避战，但仔细一看又都是绝户之计！”

“是以，我的愿望或许只有通过你才能实现了！”

见皇帝满面红光，杨奇问道：“那陛下准备何时征伐草原？”

周智昕脸色隐约滞了一下：“别说了，如今国库空虚，想征伐草原，连粮饷都凑不齐。”

杨奇哈哈一笑，对皇帝的意思了然于胸。

“所以这才是陛下今日找我，又提及当年黑虎堂一事的目的？”

“杨状元就是聪明人，”

周智昕大手一挥，“要外战，需先富国强兵，而想富国，要先政令通达！”

“如今京城这所谓丐帮，与朝中太多大臣有关联，又在诸多府县有不少势力，实乃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