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喃喃道：“可他会痛苦啊。”

“你也痛苦啊，如果叫你忘了余达，你愿意嘛？”

怨灵猛抬头：“不愿意。”

梓悦：“我想，余达也是这样想的。”

梓悦说完，便是久久的沉默。

怨灵低垂着脑袋，声音缓慢却又低软的开口：“我的达儿，每年的冬天，总到郊外的林子边给我烧纸烧棉衣，因为他记得，我怕冷，还总给我祭吃的，怕我在下面吃不饱穿不暖，可能他早就不知道我长的什么样了，但他却永远记的娘，我活这一世，也算值了。”

这时，青灰色的天边破出一层金光，破晓黎明，转眼将至。

梓悦这时候伸手解开自己的外衣，双手一张，将外衣披在了怨灵身上。

怨灵朝着梓悦笑了笑：“谢谢大人好意，不过我应该是活不了了，本想来生报答大人，想仔细一想，我应该没有来生了。”

千羽没有说话，梓悦也没有说话。

怨灵的身体越发薄弱，红色外衣罩在她身上，显得那样宽大。

怨灵转头看向天边金色云层，忽然笑了。

“能再见一见这日出，也是极好了。”

残薄的灵体缓缓站起身来，面朝着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张开手臂，一脸满足的合上双眼，任由冷风穿过她的身体，带走她的残魂。

红衣没了支撑，自然落地。

梓悦一边弯腰拾起衣裳，一边道：“余达的执念是她，她又何尝没有执念呢，躲在余达体内替余达挡了邪气的吞噬，才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千羽心情有些沉重，声音低磁却又缓慢：“为她感到难过，却体会不了她赴死的决心。”

梓悦讪笑了一下：“你开玩笑呢，这世间哪来那么多感同身受，喏，这个给你。”

千羽低头一看，一根红绳柔柔的挂在梓悦指尖。

梓悦道：“送你根红绳，辟邪保平安的，就当谢你刚刚带我躲过了那要命的一掌。”

千羽眼底闪过一丝羞赧，其实，他已经有两根梓悦的红绳了，有一根甚至系手腕上了，并且是梓悦亲手给他系上的，再加上这一根，就是三根了。

之前拿了梓悦送给钱公子的红绳，想必梓悦已经不记得了，不然不会此刻还送他红绳。

千羽动作缓慢的接过红绳，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见他手下了红绳，梓悦笑了，初晨的金光似爬进了她的眼眸，眼底的柔光照得人心尖热热的。

千羽别开脑袋，恰好看见了露出金边的圆盘，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出太阳了。”

梓悦：“是啊，出太阳了，雨停了。”

初晨的太阳并不那么晃眼，耀眼却又温柔。

“大人何时回……”

千羽回眸，想要和梓悦说话，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本站在他身后的梓悦，早就没了身影。

原来，红绳还是告别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