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交谈中，二人互换了姓名。

绿衣女子名叫杨齐茗，是上届医学院大四的弟子，如今在医庐实习。

由于北疆封印松动，大部分弟子前去支援，目前宗门里只剩她与另一个实习弟子看守医庐。

匆匆道谢后，陈颂声准备离开，临行前，杨齐茗不知从何处翻出一盏提灯，强硬地塞进他手里，并为其指明了前方的路。

头顶无星无月，天地一色如墨，顺着溪流的方向下看，前路被黑暗笼罩，身前一点幽幽烛火，勉强映亮脚下三寸路途。

稍些走出约莫十米，行至溪流拐角处，陈颂声忽然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回头望去。

杨齐茗还未回屋，仍站在竹舍门前。

她身后，两盏长明灯烛火摇曳，来回晃动，将人与影子融为一体，垂在地面拖得长长，似一座巍然不动的巨石神像。

“师弟。”

杨齐茗的脸藏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你可知宗门间盛传已久的那个传闻。”

她的声音轻轻，被密林的竹风带到陈颂声耳边，予后者一种虚无缥缈又恍若隔世的错觉，“子时醒，四更行，前路沉暗如漆墨，长入深处勿忘己，窥见天明即前行。”

“师弟，一路往前走，切莫回头望。”

“……”

陈颂声晃了晃提灯：“师姐，我不怕鬼。”

“噢，是吗？”

杨齐茗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增加点氛围感嘛……”

末了，她又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往年有不少弟子在这条路上失踪，闹得人心惶惶，执法队也逐一排查过，可惜一无所获。

“虽然近几年很少有类似事件发生，但师弟你还是小心为好。”

“多谢师姐提醒。”

陈颂声弯眼笑了笑，忽而眉心一挑，发现了什么，将提灯举到眼前，暖光自上而下投射在他脸上，打出大片的五官阴影。

停顿片刻，陈颂声缓缓道：“师姐，你看你背后。”

“你想吓我？”

杨齐茗轻笑一声，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说起来她又有些得意，双手叉腰，“想吓到我，师弟你还是回去再练上几年吧，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

身后，一道阴冷入骨的气息逐渐贴近杨齐茗，在她耳侧幽幽道：“你在干嘛。”

那声音飘起的那一刻，杨齐茗身子一僵，浑身上下抖了三抖，喉咙里控制不住地发出尖叫，“啊——！

！

！”

在背后说话的那个实习女弟子面无表情地捂住她嘴，将其一路拖回竹舍，“干什么呢你？一个人站在那嘀嘀咕咕的，都到换班的时候了……”

被拽回屋子前，杨齐茗下意识看向陈颂声的方向，才发现那抹橙黄色的星点光源早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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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阴森，万籁俱寂，拎着提灯，陈颂声埋头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