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沣道：“章老所说的‘步修’，那文章平平无奇，无功无过，也无甚亮点，同是九岁的孩子，金陵知府之子、魏氏商号之子……都比步修优秀得多。”

他一边说，一边疑惑看着章昌荣，显然无法理解他为何要将注意力，放在这样一个资质平庸的孩子身上。

章昌荣却笑了起来：“竟是如此吗？”

他摸着下巴的山羊胡子，眯眼道：“既然如此，那可就怪不了老夫了。”

等莫沣走后，章昌荣又去了书房，写下了一封信，让小厮送到京城去。

只是等到了深夜时，那信又落在了步修手中。

此时已将近子时，步修只在房内点了一根细蜡，光线昏暗。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信上内容，半晌，才慢慢放到烛边，烧成了灰烬。

章昌荣真是十足虚伪，一边将步修贬低得一文不值，说他写的文章狗屁不通，空洞无物，还有一大堆病句，根本就不够资格上长息书院。

可贬低完后，又画风一转，说是既是燕子王爷的远亲，那他愿意看在王爷的份上，破例录步修入学。

差点把步修恶心坏了。

步修拿起狼毫笔，仿着燕王爷的笔迹，当场给章昌荣回了信，让陈冉两日后再送出去。

等到了第三日，长息书院放榜了。

莫娘一大早给孩子们烧了顿丰盛的早膳后，便要带着步修去看榜。

可步修却表现得并无兴趣，非要跟着柳清初看她刚晒好的大蒜粉。

细白的粉末已经彻底晒干，柳清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瓷瓶，一瓶一瓶装满。

莫娘在一旁很是着急：“修儿，还是随为娘去看看罢。”

步修却头也不抬：“不去。”

柳清初瞥了眼莫娘，又瞥了眼步修，默默工作，一言不发。

一直等莫娘独自走后，柳清初才放下手中的瓶子，看向步修：“为何不去？”

步修满脸无所谓的样子，只笑道：“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去长息书院。”

柳清初愣了，压根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为何？”

步修道：“我不想和章府有所牵扯，那户人家，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株已经抽出嫩芽的贝母花前，细细打量。

打量还不够，还时不时的伸手摸一摸，仿佛对这些草药的兴趣，比对读书还大。

怎么看都像是个不学无术的愣头青。

柳清初见他这副样子，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

好像是从父亲救了莫娘开始，步修的人生轨迹就变了。

原著里是莫娘意外惨死，才激发了步修的发奋，……所以莫娘没死，他就，不想发奋了？

再加上这段时间，步修生活在这个家，过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幸福，爹娘宠着，姐姐爱着。

是不是因为没受到生活的拷打，所以他连读书吃苦都不愿意了？

他日后该不会真的去卖烧饼吧？！

柳清初越想越毛骨悚然，她陡然道：“步修！”

语气从未有过的沉重。

步修侧头看向她。

柳清初凝眉看着他，神色无比严肃：“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也不想考取功名，是只想跟着我摆弄草药吗？”

步修：“……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