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灵阁，路途遥远又加上萧庭寒重伤，根本没法骑马经历长途跋涉。

司徒捷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不知从哪里找来一辆马车。

“司徒捷”

水泠月见他似乎有与他们同行的打算，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如今京城里局势不明，你若留在此处，怕是不妥。”

司徒捷一双眼睛直盯着她，想从那双星眸中看出别的东西，可是看了一会儿，结果仍然是令人失望的。

薄唇紧抿，他心口突突跳了一下，似是有些疼，声音涩的连他自己都陌生，“你说的有道理。”

水泠月未回话，转开了视线。

“寒亲王妃放心，司徒知道该如何做。”

他神色有些疲倦，可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水泠月顿了顿才又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

说着，她看了一眼马车内此刻昏迷不醒的人，又转头看他，“但是，你突然阵前倒戈，或者早与他暗中布下棋局，若是这件事被萧庭筠觉察”

司徒捷似乎轻笑了一声。

水泠月不确定他是不是嗤之以鼻，但还是道，“萧庭筠历来多疑，此次你回京城万事小心。”

她陈述着事实，忽略了司徒捷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以及随即而来的喜色。

“我以为你要警告我不得泄露萧庭寒的行踪。”

“保重。”

水泠月不习惯这样情绪外露的司徒捷，踏上马车，扬了扬手中的马鞭，“走了。”

却被马车旁的人拉住手，她皱了皱眉，刚想甩开，对方已经放开了手，“你你们也保重。”

忽略他眸中的担忧，水泠月扯了扯嘴角，眼睛望着前方的道路又低声地劝诫了一句，“所以，眼下不论你要做什么都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因为你暴露了身份，就等于是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以萧庭筠的为人，如果他知道了萧庭寒还活着，一定会再次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刺杀。

这次，司徒捷倒是没再寒着一张脸，只低声道，“多谢提醒，司徒一定会小心行事你且放心带王爷去治伤。”

这样冒着精光闪着腾腾火焰的眼神，水泠月之前看过无数遍。

只是那时候他针对的是他们，而现在司徒捷又露出了那样的眼神，对象却换了别人。

她忽然想笑，不知道相信这样一个人究竟是福还是祸。

忽然间倒是有点佩服萧庭筠了，那个人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敢拉拢。

前几日洛斯逸信中已经交代了眼下京中的局势。

萧庭筠此次不仅暗中除掉了朝中以前倾向萧庭寒的朝中几位忠臣，而且还将萧庭寒遇害的罪责全部推到了司徒捷的头上。

其罪名罗列了很多堂堂西陵世子为了公报私仇，半路买通江湖杀手刺杀寒亲王，导致其生死未卜京城里不知真相的百姓，人人愤恨、怨气冲天，恨不得立即将司徒捷大卸八块，抛尸街头，为他们的王爷报仇。

手中马鞭一挥而下。

“驾”

马蹄声乱，尘土飞扬，车轮滚滚向前，迅速驶离。

司徒捷一直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心里闪过一丝无奈，但瞬间又被他甩在了脑后。

他慢慢地收回了视线，一咬牙下定了某种决心，快步向着相反的方向远去。

星宿转移，漆黑的天幕偶尔闪烁几点碎星，不一会儿又没入浓云。

整个山间静悄悄一片，只是偶尔会听到清越的促马声，而后又恢复沉寂。

行了一夜的路，马儿也有些疲倦了，尽管水泠月心如离弦的利箭想快点赶去灵阁，可手里只有一匹马，如果累坏了反而得不偿失，索性趁着喂马的时间停下来歇一歇脚。

晨光的阴影里，她站在马车边静静地等着马吃草，时不时掀开车帘看看里面的人，眼神又暗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