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拿起毕业期刊，转身就往外走。

“你要去干什么？”

埃尔温坐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他嗅到一丝不妙的味道。

“我去找院长，院长不行就校长，甚至我可以跟那位校董面对面好好聊聊。”

陆尘咬着洁白的牙齿，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埃尔温一听，也顾不上鼻子还在流血，挣扎地爬了起来，一把按着了门上，拦在了陆尘身前：“你不能去，你疯了吗，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埃尔温吞了口口水立马说道：“你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是的，我，邓肯，甚至邓肯的母亲那位校董都会受到处罚，影响我的职称评审，影响邓肯的毕业，影响校董的声誉，但那也只是影响而已。

但是你就完了，尘你这辈子就完了，不管原作者是谁，这片论文会被定义为学术造假，论文直接会被撤掉，你和邓肯三年内不得再上评审，三年对于邓肯来说不算什么，以他家族的影响力，别说三年，一年就能解禁，你呢，你就得再等三年，你甘心吗？

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这点整个学院都看到了，我相信你有你自己想要实现的梦想，只要你保持沉默，你就还是那个评审第一的毕业生，我可以让邓肯补偿你一笔钱，一大笔钱，我个人也会出一笔，而你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要做。

怎么样，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就可以打电话，下午，下午就会有一大笔钱，送到你的面前。”

埃尔温棕色眸子一直盯着陆尘，看着陆尘脸色阴沉地扬起了头，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埃尔温心头一松，思考就好，陆尘虽然穷，但不傻，这是个双赢的提案，一边是两败俱伤，一边是鲜花掌声，相信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知道该怎么选。

他会答应的，埃尔温在心中笃定道。

“我可以答应。”

陆尘缓缓放下脑袋，遮住了办公室玻璃窗射进来的阳光，撒下一片阴影，把矮胖的埃尔温整个笼在其中。

阳光沿着陆尘颧骨，眼角，鼻梁的轮廓险勾勒出黑暗的边界，将陆尘半张脸埋在阴影中，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泛着阳光，平静如海，一如往常，而阴影中的半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埃尔温感觉那半张脸模糊扭曲，恐怖异常。

埃尔温嗓子发干，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勉强挤出笑容：“那就好，我马上就去打电话。”

“不过有人不答应。”

陆尘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埃尔温的肩膀上。

“什么？谁？”

埃尔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陆尘的眼睛没有了聚焦，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悠悠然说道：“罗德里克先生不答应。”

“我们做学问的就是求真，一个字都不能假。”

陆尘语气严肃地说道。

埃尔温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陆尘那语气像极了罗德里克，就好像是罗德里克借着陆尘的嘴说出来的一样，恍惚间两者的身影在埃尔温面前重合在了一起。

说出这句话，陆尘像是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整个人都灿烂了起来，搭在埃尔温肩膀上的手一用力一把拨开了埃尔温，像是知道放假了的小孩，开心地推门走了出去。

埃尔温打着转，撞上了办公室的白色墙壁，脑子里满是问号，怎么会有人拒绝这样的提议，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不懂，真的不懂。

不懂，但是不影响埃尔温的行动，他知道这个火药桶的引线还在疯狂燃烧，埃尔温跟着追了出去，一把抱住了陆尘的大腿，埃尔温整个人挂在了陆尘脚上焦急道：“尘，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价钱可以加，你说个数。”

陆尘吹着口哨，没有理会被冬瓜藤缠上的脚，那点可怜的力气，还没村里的小屁孩大，他看了一眼埃尔温，埃尔温惊恐抱着自己大腿的样子像极了陆尘见过的某种树袋类动物，只是明显没他们那么可爱。

陆尘照常迈着步子，带着埃尔温一步一步走向院长办公室。

“不好了，埃尔温副教授，额？教授？”

一个穿着圣乔治大学校服的学生呼喊着从走廊尽头拐了过来，只是看到副教授抱着那个名叫陆尘的优等生大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埃尔温猛地站了起来，忍着鼻子的疼痛没好气地骂道：“你才不好了，大呼小叫，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一脸的血，怎么看都是他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