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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曲一出,果然让涂昔碰上个不小的坎儿,意境暂且不说,光是复杂的指法就足以难倒初学琴曲的小狐仙,整整学了两天仍无进展,孟迁誉拿着枝小树枝随时待命,一有不妥便抬手过去,涂昔接连受挫,信心折去不少,又怕他那根其貌不扬的小树枝,又一弹错,终于畏缩着把手藏了起来,望着他的眼睛带了有惭愧,又有些怯懦。
迁誉终于忍不住了,哈哈笑道:&ldo;你为什么要怕?难道还怕我用这树枝把你敲出原形不成?&rdo;涂昔讷讷道:&ldo;你每一抬手,我就知道又没弹好,我若总弹不好,你不会觉得讨厌么?&rdo;迁誉愣了一愣,苦笑道:&ldo;那是自然不会的。
&rdo;‐‐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烦?正是因为想一直呆在这里,才故意出难题来考你的。
看着他认真而自责的神情,迁誉有些心虚,只能安慰似的朝他一笑,道:&ldo;我不生气,你也不要急,仔细听我给你弹一遍。
&rdo;师父起手示范,徒弟自是聚精会神地受教,手搭在琴上,抬头看看对方纯净的眼神,忽然想起每晚回城的种种不顺,心中不禁一阵怅惘。
‐‐要是能一直呆在这里就好了。
心情不自觉地沉郁下来,这一曲响起,不自觉地便融进了思绪。
时值傍晚,众鸟归林,等到这回曲终收尾,鸟儿却不知为何都停止了嘈杂,周遭一片寂静,只有琴声余音不止,涂昔直直地望着他发呆,漆黑的眸中盈盈微晃,好像忘记了说话一般。
迁誉下意识地朝他一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ldo;你睁着眼睛睡着了?&rdo;涂昔回过神来,忙开口问道:&ldo;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rdo;迁誉一怔,明白他是听出了曲中郁结,心里暗暗叫糟,脸上却不动声色道:&ldo;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意随曲动,你可明白?&rdo;&ldo;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我,&rdo;涂昔撑起身子凑靠近他,笃定道,&ldo;我是狐仙,无论你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我都是能帮你的。
&rdo;望着他的眼睛,似乎察觉到一种莫名的魔力,心中有处角落募地一沉,似是‐‐陷进去了。
轻咳一声,迁誉移开视线,笑道:&ldo;不算有,也不必你帮忙,只管学会这支曲子就是。
&rdo;涂昔只好点头听从,可待到在琴边坐定,抬手却悬停了许久,神色变得畏缩起来:&ldo;我,我弹不出……&rdo;迁誉愣道:&ldo;怎么了?&rdo;&ldo;我……我弹不出来,&rdo;涂昔有些慌张地抬起头,&ldo;我听了你弹的,总觉得我现在,好像……好像一点也不会了‐‐&rdo;&ldo;哪里的话!
&rdo;自己示范一曲,结果害得徒弟望而却步?迁誉兀自摇了摇头,捉起他的手按在琴上,道,&ldo;一点点来就是,急什么?&rdo;一句话说完,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妥,涂昔愣愣地看他一眼,白皙的脸上竟微微一红,不自觉地蜷起了手指。
&ldo;脸红什么?&rdo;嘴上这么说,不知怎的也觉得耳根一热,对方的双手带着微热的体温,和自己比起来更是白细柔软,可他过去一直没有在意过。
果真是……陷进去了。
迟疑地放开,迁誉有些尴尬地笑道:&ldo;罢了罢了,今天练得太久也该累了,先把这曲缓一缓吧。
&rdo;涂昔立刻缩回手,松了口气道;&ldo;好。
&rdo;原本还想着改换种教法,可老天却没给他足够的时间。
这日回城,入夜忽得一声惊响,迁誉躺在床上醒来,心中立刻一沉。
不好,开战了。
之前城中虽有准备,但仍是有些措手不及,卫兵匆忙间在城头架起了弓弩,兄长迁穆则带着几百精兵出城迎敌,城门一时间火光四起,苦战了整整一夜,终是把这番夜袭压了下去。
天色破晓,迁誉虽不必出战但也不能再睡,在太守府中守着,一夜收了不少城门外前来避难的百姓,直到黎明破晓,听说第一战守住了城门,众人不禁松了第一口气,然而此番敌军压境,便已经意味着前线的几城已经落入对方之手了。
如此一来,颐城便是接下来的一座要塞,也定是敌军的主攻阵地。
夜袭未成,对手退出几舍安营扎寨,迁穆带着几名要将回府来,一脸沉郁地围着城中地形图盘商讨御敌对策,迁誉自然必不可少,会开了一中午,知道吃饭时间,他终于确信今日去不成那片深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