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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sp;&esp;但谁能说夏日的风光就一定会比春天要好。

&esp;&esp;涂壁摇了摇头,忽然道:“若是当年先帝没有将陛下带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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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同样是薛婉樱所出,咸宁公主就要比李沅更和母亲亲近贴心。

&esp;&esp;但旋即她又想,其实薛婉樱本人也并非全无过错。

&esp;&esp;固然表面上看来,薛婉樱对于李沅仍不失为一个温柔慈爱的母亲,但像涂壁这样时刻伺候在侧的,难免就会察觉出薛婉樱面对两个孩子时态度上微妙的差异。

&esp;&esp;薛婉樱在和儿子相处的时候,总是多多少少有一层隔阂在,大多数时候薛婉樱都掩饰得很好,只有在偶然的某个瞬间,会不自觉地流露展现。

&esp;&esp;“或许,”

涂壁不由道,“娘娘该更体谅陛下一些的,他毕竟年岁尚小,从前先帝教导,多有偏狭的地方,但若娘娘肯耐下性子,徐徐图之,也未必不能——。”

&esp;&esp;薛婉樱却半晌没有说话。

&esp;&esp;涂壁抬起头,发现她正专注地盯着案几上放着的一盏豆灯。

&esp;&esp;灯火忽明忽暗,薛婉樱的容颜也隐没在夜色里,让人看得不真切。

&esp;&esp;半晌,薛婉樱忽然问她:“你说,我这一生,还能再离开这座宫城么?”

&esp;&esp;涂壁一愣,同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离开这里?那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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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薛婉樱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轻得像空中飘着的柳絮,下一刻就找不到踪迹。

&esp;&esp;“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是在这里。”

&esp;&esp;涂壁突然惶然起来:“娘娘今夜这么说起了这么糊涂的话?公主、陛下都正年少,正是需要您的庇护的时候,更何况——”

涂壁的声音低下去,笑了一声:“您是先帝的发妻,陛下的生母,百年之后当与陛下同葬,又怎么……”

&esp;&esp;薛婉樱打断她,轻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esp;&esp;又招来内侍,拟了一道手谕,令薛临之明日入宫面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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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涂壁替她吹灭烛火,掩上两扇门扉,走了出去。

&esp;&esp;黑夜中,薛婉樱做了一个梦。

&esp;&esp;在梦里,她短暂地忘记了她身后的家族、膝下的儿女,忘记了世人对她的诸多要求和期盼。

&esp;&esp;——她梦见了甄弱衣。

&esp;&esp;甄弱衣坐在溪边,赤裸着白皙的脚踝,将小腿浸在水中,抬头见她慢慢地涉水走向她,忽然起了玩心,踢起浪花,溅到薛婉樱身上。

&esp;&esp;

&esp;&esp;咸宁一连追出数步,终于在宫道上将弟弟拦了下来。

&esp;&esp;“站住!”

她喊了一声,而后走上前,将手上的披风披到了李沅身上,“都多大的人了,却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你身边伺候的那些内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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