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手托着下颌，另一只手在pad屏幕上纷飞如舞，与眼花缭乱落的音游谱面精准重合，优美的指尖几乎划成了白色虚影。

但他的脸上却是一副懒懒的表情，似乎手上正在进行的紧张操作与本人无关一样。

通关倒数阶段，画面上的音键爆满到反人类的极限密度，少年依然稳如老狗，五指飞翻一一击破。

瓷白的指尖即将碰上最后一个完美连击——

指尖没有落下，屏幕闪过【miss】，【gameover】。

座位上已经看不到少年的身影，空荡的寝室里最后留下的只有一句缥缈的余音：

“啊，我的记录……”

*

“噢噢，黑暗太古中的至高主宰，虔诚的信徒向您献上祭品，祈求您垂怜回应……”

林忽在吟唱声中迷迷糊糊醒来，心想，这音游的曲目审核员要扣鸡腿，这么难听的bgm是怎么入选的？

很快他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自己眼前黑乎乎一片，脸上覆盖着一层东西，他抬手想要揭掉这玩意儿，却发现手脚都被固定住了。

那尖利的怪嗓音还在起劲地唱着：“啊啊，请吾主收下羔羊甘醇的鲜血，赐予众仆生命之泉……”

什么糕？林忽听饿了。

“来吧，让我们好好瞧瞧，今夜的羔羊品质是否上乘？”

声音凑近，紧接着林忽脸上的遮盖物就被粗暴地扯了下来。

眨了眨眼，他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衣着古怪、画着彩色小丑妆的男人。

视力似乎变得有一些模糊，林忽多花了点时间辨认周遭的景象，这里显然不是学校的寝室，而是一个像歌剧院大厅一样的地方，破旧、古老、诡谲。

剧厅正处在开演状态中，唯一的光源集中在舞台中央边缘，最靠近观众席的位置。

那个光源是一个巨大的四脚铁炉，里面装着炭柴，燃烧起熊熊火焰，林忽就在这个大铁炉旁边，他被麻绳捆住手脚，大字型绑在一座等人高的圆形板子上。

随着少年抬起头茫然四顾的动作，几缕秘银般的发丝垂散下来，火光将他带着病气却依旧精致的面容清晰展现，一双异色的眼眸一览无遗。

准确来说，这双眼睛并非正常的异色瞳，而是其中一只似乎有所损伤或病变，整个眼珠蒙上了一层茫茫雾气，让那晨曦般的金芒变得浅淡了许多，另有一种易碎的美感。

下方观众席顿时爆发出一阵压抑着狂热的窸窣低语，小丑男彩妆下狭长的小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惊艳，“看来今天的祭品非常完美，说不定这一次能够让吾主满意，回应我们的召唤！”

林忽现在终于意识到了，“祭品”

、“羔羊”

说的就是自己。

但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他在校舍里被这群人拐走了？

剧厅的规模不大，四面的高台观众席都破损得不能用了，但台下位置却座无虚席，一个个热切交头接耳的动作仿若幢幢的鬼影摇曳。

林忽只能勉强借着火光看清近处席位上的人，有男有女，每个人都穿着华贵不菲的欧式礼服，戴着用羽毛皮革制成的动物样式面具。

他仔细辨了辨，有些面具装饰着凸起的假眼、皮面疙疙瘩瘩，另一些在嘴部伸出长长的弯喙，似乎是某种鹰类。

“砰砰砰！”

一阵礼花的炸响吸引回了林忽和观众们的注意力，小丑甩开冒着余烟的礼花筒，面对观众席举起双臂高呼：“至暗马戏团最精彩的表演即将开始，各位品味高雅的尊贵客人，敬请期待吧！”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