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

方疏辞从书籍中抬首，瞧见是沈苡仁，笑着招呼道：“大公子，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沈苡仁怀中抱了一堆书册，看起来也挺高兴的，走过来将书册放到桌上，“昨天收拾库房时，翻出来好些东西，想着方先生估计会感兴趣，就拿过来让方先生看看。”

这话也将方疏辞的兴趣调动了起来，“是什么？”

“方先生看看便知。”

沈苡仁面上带笑，似乎是确信方疏辞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翻看了几眼，方疏辞眉眼的笑淡了下去，表情变得认真，将沈苡仁拿过来的几本全都翻了一遍，确认了内容，方疏辞叹了口气，对沈苡仁温声道：“大公子能让我把这些东西带走吗？在我能力范围内，什么条件都可以。”

沈苡仁无所谓地摆摆手，“拿过来给方先生看便是要还给方先生的，方先生对我们沈家有大恩，怎么可能还提条件呢？”

葱白指尖抚过这些古旧的封面，方疏辞垂眼，“那就多谢沈家，多谢大公子了。”

沈苡仁看了看惆怅的方疏辞，便主动提议道：“杏林的花开了大片，方先生要不要去看看？”

如今季节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方疏辞冰凉的双手离不开温暖的手炉，身上还披了件厚实的披风，将他消瘦的身形全部罩住。

长发松松地被发带拢在脑后，方疏辞很少用冠或者簪束发，带着一种随性的温柔。

杏林的风很大，方疏辞将下巴埋入披风，还用被手炉暖得热乎乎的掌心摸了摸吹得冰凉的面颊。

前面的身影不知不觉就拉开了和方疏辞的距离，风再一吹，铺天盖地的花瓣洋洋洒洒落下来，在方疏辞眼前的景色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

方疏辞眯着眼睛去看前面那道身影，有些恍惚。

医谷也有一片这样的杏林，非常受小孩子的欢迎，开花的时候去赏花，结果的时候去摘果。

方疏辞心里头一紧，快步上前，沈苡仁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他的步子缓了下来，最后停在离沈苡仁十米开外的地方。

看着沈苡仁低头发现了什么，弯腰从地上拾起了什么，回头还冲他边笑边喊，“方先生，快看，一窝鸟蛋！”

沈家虽是巨富之家，但是对子女的束缚并不过分，沈家兄妹都不是循规蹈矩一丝不苟的性子，这一点方疏辞已经从沈苡仁身上看出来了。

沈苡仁找他找得勤，话题总是聊着聊着就到了沈商陆身上，从沈苡仁嘴里，方疏辞认识到了一个和自己印象中不太一样的沈商陆。

“我去把窝放回去。”

沈苡仁兴致勃勃，捧着鸟蛋，神□□欲跃试。

方疏辞动了动嘴唇，下意识想要说什么，看着沈苡仁的脸，又止住了。

然后他看见，沈苡仁一手拿窝，一手攀枝，蹭得一下，人就上了树。

小心翼翼将窝放回原位，沈苡仁手撑着枝干稳住身形，扭头朝树下看去，方疏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树下，正仰头望着他。

沈苡仁居高临下地看，能清楚看见他发顶的旋，能看见他清隽秀美的面部线条。

还有轻轻扑动的睫毛，和颜色浅淡的唇，明明浓黑的眸子，看起来却那么清澈干净。

多好看的一个人啊。

“快下来吧。”

两人杏林没逛多久，就被找过来的仆从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