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知出谷也有段时日了，他在商业繁荣的江南地区落了脚，做起了香粉生意。

虽然在药学方面的天赋弱了些，可好歹是医谷出身，将所学的药学知识与目前市面上流行的香粉胭脂相结合，短时间内，真叫他做出了些名堂。

只不过，任由程予知手里的东西多么稀罕多么不可替代，他也只是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必定会受到当地商人的排挤。

比如说，原料收不到了呢？想再买个铺面也频频受挫呢？

程予知最近就为这些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每天天刚擦亮就出门拜访，等日落西山了也不见得能回去歇息。

这回，程予知拜访的是城中有名药材铺子的东家。

“方老板，并非是我刻意为难你，只是各地有各地的规矩，你初来乍到，便惹得好几家不满。

我难道要为了你一家，放弃别家生意不做了吗？”

段老板神态自若，一边嘬着茶，一边漫不经心敲打着程予知，“方老板也是个商人，应该懂得最基本的取舍吧？要我说，方老板你还是年轻气盛了些，做事总要一步一步来的，你一来就打了这么多人的脸，也怪不得其他人联合起来对付你吧。”

程予知皱眉，脸色不怎么好看，态度又放低了几许，“那依段老板看，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才能度过这个难关呢？”

城中的原料商人几乎都给他吃了闭门羹，只有段老板的态度暧昧不清，看样子是有转圜的余地。

程予知不是没想过从外地购入的法子，可他的事业才刚起头，目前还根本没有能力支起一条外地到城内的运输路线，现在仅靠着一些游商散货撑着门面。

可再这样下去，他没有东西可以卖，店铺便只有倒闭一条路。

程予知心中窝火，恨不得将这些为难他的人一人一刀了结了，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段老板靠在黄花梨打造的轿椅上，手上喝了一半的茶杯放到桌面上，低头打量摩挲着扶手上精美繁琐的花纹浮雕。

“听说方老板店铺里面的胭脂水粉不仅个个都带着奇香，用在脸上还有养颜的效果。

如此精巧的方子，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能够一观究竟？”

大概是真没把程予知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三言两语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

看着程予知沉默不语的样子，段老板又出声劝道：“方老板年纪轻轻就能做出这样一番事业，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只是一份香粉方子而已，与方老板的前途相比，孰轻孰重，相信以方老板的聪明才智，也做得出正确选择吧？”

程予知眉心紧锁，这样的选择题他当然知道该选什么，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妥协。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直到有人前来禀报又有客人上门拜访。

“请进来吧。”

段老板直接当着程予知的面让人把新客请进来，这便是有赶客的意思了。

程予知抿唇，正打算不再自取其辱离开之时，新客的到来让他停住了脚步。

“段老板，贸然前来拜访，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春风一般温润的嗓音响起，听得程予知是心如擂鼓。

“你是……方先生？！”

段老板眯着眼打量了来人一会儿，似是在脑海里寻找着有关这个人的信息，等他想起来这人是谁之后，脸色大变，挂上了热切的笑容起身相迎，和先前对程予知的冷淡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