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讲。”

顾访嫣安抚的看着他。

雍正的日子向来不好过，打从皇贵妃没了之后，就急转而下。

等老年做了十三年皇帝，更是死在案牍之上。

而此时，他还是个身量细长，处事青涩的少年，眼神中充满忐忑不安。

就连语气也不自觉的带着微颤。

“儿臣想着，您……”

他视线在顾访嫣的肚腹上扫过，心里有淡淡的酸涩。

“您会拥有自己的孩子，而儿臣年岁已长，到底不方便。”

“但皇贵母妃心愿如此，便想着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儿臣去跟皇阿玛商议，说是只对皇贵额娘说同意放在您跟前养，等……后，便各是各了。”

胤禛说着，偷偷的红了眼圈。

顾访嫣沉默，他的想法是好的，然而有不对的地方，那就是，对于遗愿这一块，其实把控的挺严格。

一般情况下，遗愿都不会违背。

顾访嫣捧着茶盏，沉吟不语，胤禛心里一颤，瞬间明白此法不可行。

“是儿臣僭越了。”

他语气干涩。

看着他一直挺着的脊背微微弯曲，顾访嫣沉默，宫里头的人，不管后妃还是皇子，大概都是身不由己的。

大家互相掣肘，就连康熙，也有许多事能做，许多事不能做。

“儿臣告退。”

“路上小心。”

两人短暂的干涉后，顾访嫣摸着自己的肚子，沉默了，如果她中道崩殂，她的孩子会不会也是如此，小小年纪，就要为自己以后努力做打算。

可怜的跟什么一样。

胤禛回到承乾宫后，就见皇贵妃一脸紧张的看着他，连声问和淑妃处的好不好。

光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既怕他说好，又怕他说不好。

胤禛沉闷的坐在她边上，依恋的挨着她，半晌才在她催促的眼神中，闷声闷气道：“儿臣只想做您的孩子。”

旁的谁都不爱。

皇贵妃沉默，难得的将他搂到怀里，细细安抚：“额娘知道你的心意，可人活着，哪里能从着自己心意呢。”

他还小，无法独自面对后宫的风浪潮汐，需要一个强大的臂膀撑着他。

“您好好的养身体，怎么就非得走这么一步了。”

胤禛说着，眸子又水润起来。

可少年眨了眨眼，倔强的又把眼泪眨了下去。

皇贵妃看了心疼死。

“。”

最后都化为一肚子的寂静。

等胤禛去上课，她自己对镜流泪，也没敢出声，怕奴才听见大惊小怪。

她也不想死，想看着胤禛长大，想看着他娶妻，想看着他子孙满堂。

可她的身子，她自己知道。

承乾宫气氛低迷，永和宫也有些萎。

顾访嫣做什么都兴致不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