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言低头与她对视，对方乖巧的摩挲着自己的手心，她的脸又白又软，像个奶团子。

他的胸口鼓涨得快要裂开一样，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警示着自己，她在骗你！

就像上次那样！

在你面前听话示弱，还不是转身就把你推下深渊！

不能相信她！

莫黎悄悄抬眼，对方像是陷入了僵局，一直沉默的盯着自己不出声，却也没有抽回手拒绝。

她默默低下头，轻轻抽动了一下鼻翼，然后慢慢的后退，“抱歉管家大人，如果实在让您感到为难的话，请您当作我没有来过吧，谢谢您听我说了这么多，祝您晚安好梦……”

手里的柔软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滚烫湿濡的一滴热泪，炽热的温度从手心一直灼烧到了胸口。

察言看着她低头转身故作坚强的背影，画面一转，竟与记忆里的女孩重合起来。

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医院的草坪上。

她瘦小的身躯套着蓝白条的病号服，似乎轻轻一阵风就能吹倒，她安静的坐在长椅上画画，手里捧着与体格不太相符的大号素描本。

偶尔抬起头望向旁边的湖面，眼里是身处世界之外般的冷漠。

察言很难想象一个孩子怎么会拥有这种沧茫悲凉的目光，仿佛所有一切都被她拒绝在外。

这时，几个同龄的孩子叽叽喳喳互相打闹着跑了过来，其中领头的一个胖胖的男生，一把抢过她手上的本子。

察言本以为她会无视对方，结果下一秒俩人就打了起来，还是莫黎先动的手，毫不犹豫的一拳挥到了对方脸上。

动起手来还真狠，察言默默的在心里评价了一下，虽然两人都挂了彩，但很明显小胖子身上的伤更多，很快他就绷不住，一边哭一边揪打着对方。

莫黎还是那副表情，没有怒火也没有委屈，拳头砸在自己身上也没躲，只是更加用力的还了回去。

哭声很快就引来了小胖子的奶奶，老人家一看自家的宝贝孙子被人压在身下打，瞬间气的心脏都疼了起来，连忙上前拉开那个施暴的女孩。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干嘛欺负我孙子！”

声音洪亮刺耳，直接引来了周围一堆目光。

要是换成别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委屈到掉眼泪了，可那女孩就像是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一样，确切的说应该是毫不在意，她的目光空洞薄凉。

老人对她指指点点骂了好长时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膈应几句。

她从头到尾孤身一个人，等人散的差不多了，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拍掉了身上多余的草屑，捡起边上已经在慌乱中被人撕破的素描本。

她低头抚平了上面的褶皱，一块一块拼好，然后放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像是宇宙深处孤独的行星，昏暗的穿行与世间，却又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那双眼睛，只有在见到她的母亲时会闪出不一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