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江洗脸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刚进去几秒钟就直接出来了，傅声也根本没有时间跟106多说什么，起身迎了上去。

姜江正一边用手背抹了几下下巴处即将滴落的水滴，一边拉着衣领缓慢地向外走。

注意到他脸上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傅声眉头皱了一下，说：“怎么不擦干就出来了？”

姜江放下手，朝他笑了笑：“习惯这样了。”

傅声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是不是早上睡懒觉怕上学迟到，所以才不擦干？”

姜江抿了抿嘴，脸上带着点被看透的窘迫，没有回答。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互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傅声突然起身：“我去给你找件衣服，你身上这身全是灰。”

姜江身上浅色的校服上沾染了一大片一块一块的灰色尘土，尤其是小腿那个位置更加集中。

“不用，”

姜江也猛地起身，“我回去换就行。”

他动作猛烈，原本只有一边披在肩上的外套随着他的动作快速滑落，原本隐在衣袖下的另一条手臂也跟着露了出来。

傅声玩了玩眼角，笑着说：“不换就不换，怎么反应突然这么激——”

他的话堵在嘴边说不出口，眼睛也死死地盯着姜江的手臂，表情有些征愣。

傅声突然上前拉住他的手腕，抬起：“这是什么？”

姜江未受伤的那条手臂上，位于小臂上方的骨节处有着一小片红色的斑斑点点，衬着他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明显。

傅声将他的手臂拉得更近，这下才终于看清了那是些大小差不多的针孔。

有些颜色深一点的已经愈合，而有些却还鲜红，看起来应该就是近期刚弄上去的。

见姜江一直没有出声，傅声凑近他，声音低沉再次问道：“这些针孔是怎么回事？”

姜江抬头与他对视，眉眼中带着笑意：“甜心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傅声有一瞬间的语塞，他稳定住表情：“说那个做什么，现在这个比较重要。”

说着，他轻晃了几下姜江的手臂。

姜江低头也看了眼他的手臂，脸上带这些不以为然的笑容。

他说：“甜心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所以经常会进医院，然后就会做一些检查，旧的还没消失新的就来了，就这样慢慢堆积起来了，本来不想让你知道来着。”

姜江脸上虽然在笑，但周身的情绪却低迷了下去，看起来更加地悲伤、柔弱。

傅声放松了握着他手腕的力度，喉结滚动，嗓子有些发痒，看着他只感觉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心底莫名软了几分。

姜江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脸上笑意更重，他借由着傅声手上的力度，上前一步凑到他跟前，仰头看着他：“甜心你心疼了吗？”

傅声侧头轻咳一声，再回头与他对视：“什么病啊这么严重，非要扎这么多针才行吗？”

他又细细翻看了一下，继续说：“你看这块地方还有好肉吗？”

姜江眼神怔了一下：“我只听医生的，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谁知道后来手臂就变成这样了。”

客厅内逐渐安静了下来，随着天气的变化晚上的气温也骤然降了下来，姜江坐在沙发上身体时不时会不自觉发出几下轻微地颤抖。

傅声起身走到厨房，不知在那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热水壶，他接了水插上电，这才再次出声。

“你今天晚上还回去吗？”

他声音平静，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撑在柜台上的手却多加了几分力气。

“甜心，”

姜江先是叫了一声，然后也跟着起身走到了他身旁，“你觉得我是回好还是不回好？”

傅声侧眸看了他一眼，姜江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弧度，眼里散发着打趣的光亮。

热水壶水开发出的刺耳声使傅声回神，他无所谓的随口回了一句：“看你，你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反正我家住得下。”

姜江发出一声得逞地嘿笑，他从傅声手臂下钻过，挤在了傅声与柜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