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地底下，还埋着数不清的女子和男子尸首。

他们朝段七伸手，喊着身上疼，喊着不要了不要了。

所以黑色婴童身上的不只有枉死婴童的怨气，还有这些如同生育机器一般女子和男子的怨气。

他们怨恨，怨恨自己，怨恨长高，怨恨他们生出来的每一个孩子。

记忆跳转，一个个鲜活的小生命在被生出来的那一刻，哭声嘹亮，然后被高高挂在墙上。

他们被一点点的放干心头血，却能感应到自己的娘亲就在身边。

等他们死了被埋之后，小小的魂魄跑去找娘亲，发现娘亲怨恨着他们。

所有人都在怨恨他们。

慢慢地，他们也开始怨恨自己的降生。

“没事的。”

段七艰难出声，柔声宽慰怨气，“不是你们的错，谁都没有错，有错的人我不会让他白白死了的，一定会让他受尽折磨。”

许是段七的承诺起了作用，化解了一部分怨气。

记忆中断，段七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她手掌渐渐用力拉扯着黑色婴童。

黑色婴童身体慢慢变小，血圈也跟着变小套在他脖子上，像一个金色项圈。

他爬向段七，爬到她怀里，露出一个笑来。

段七哼起了一段摇篮曲。

她一边哼一边找方位，确定西方后，她站起来。

顾君生跟着她站起来，“要做什么？我替你做。”

段七指着西方，“铺符引路。”

顾君生身上没有符，他朝上面喊了一声，若离等人纷纷跳下来，听着顾君生的安排开始铺符。

有了血猫灵的经历，大家轻车熟路地安排好后，都默默跟在顾君生身后，用灵力给段七治伤。

黄泉路已铺，段七咬破嘴角，血在黄符上滴出一条血线。

“上了黄泉路，来世做……”

段七本想说做人的，她又觉得做人太难，话头一转，“做快乐无忧的一切。”

黑色婴孩看着她，眨了眨眼，朝着黄泉路走去。

段七松开手掌，三条红线从伤口蜿蜒钻进她的袖口。

她踉跄了一步，撑着一口气回头，“带白荷花回去，把他也带回去。”

被黑色婴孩吃下去的长高正面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段七收回视线放在顾君生脸上，小九，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