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叔李婶的话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震得两人双双愣在了原地，段南山那已经失望到极致的心情像是忽然看到了一丝曙光，与方琳异口同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sp;&esp;☆、计划

&esp;&esp;在水灾中，青阳县能安然无恙不是没有道理的，原因无它，有水坝。

&esp;&esp;北方山上的雪化了，汇成河，河流又汇成江流，流经青阳与越州，这条江流唤作宁华江，江北大营有督军，那人叫何武。

&esp;&esp;孟庆余在青阳做了三年县令，在越州做了五年太守，之后又擢升为西北巡抚，在北方这地界上，做了十几年的官做下的事儿当然不少，入了京城自然得找个心腹看着，他那心腹不是别人，正是江北督军何武。

&esp;&esp;李叔当了那玉牌，除了觉得对不住段衍之的信任，心中有几分愧疚之外并没有想太多，但年初的时候段南山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就问起他爹的事，李叔这才觉得是自己惹出来的祸事，思索良久之后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和盘托出。

&esp;&esp;那会儿他就想将段衍之留下来的东西交给南山，可惜南山不要，还嘱咐他莫要对方琳提起，若有朝一日他真出了事，便把这些东西留给方琳。

&esp;&esp;父母双亡，幼弟早夭，段南山已经习惯了将每件事想到最坏的结果，所以他才会大张旗鼓地修牲口棚，想要给媳妇和孩子未来一个最好的生活保障，可惜天不从人愿。

&esp;&esp;一场洪水，不仅让他们两口子背井离乡，还让何武找到了当掉那块玉牌的李叔。

&esp;&esp;何武那时抓了当铺的伙计，让他口述李叔的相貌然后由画师作画，他知晓山民难抓，所以只能派了人在白河镇的各个出入口盯着，那会儿瓢泼大雨下得正大，李叔拖家带口赶巧撞了上来。

&esp;&esp;何武是个好颜色的，家中已有十几位美娇娘，也不知怎的，就看上了小玉。

&esp;&esp;起初小玉是不愿意的，可何武放了话，要是不给他做姨娘，一家子人都得死。

&esp;&esp;爹娘的养育之恩，嫂子刚有了身孕，还有下落不明的二哥，小玉哭了一晚上，程，不好叫你家里人知道，我叫有福陪你去吧，他到底学了几天拳脚功夫，力气也比旁人大，真有个什么事，也能护住你。”

&esp;&esp;方琳觉得这话在理，但并没有立刻点头，而是看向段南山。

&esp;&esp;段南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说到底，李叔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即便是有所隐瞒，那也是因为有苦衷，十几年的情分，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可他心底里也清楚，经过这么一件事，两家人再也不会像往日那样亲近了，这就跟玉碎了，即便找最好的工匠修补得完美无缺，也无法掩盖它曾经被打碎的事实。

&esp;&esp;段南山跟刘济元来来回回的几次交往经过方琳知道的很清楚，毕竟作伪证诬陷朝廷命官可是个不小的罪名，她没有把握一次性就说服刘济元，心里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esp;&esp;但麻烦的是，皓哥儿已经开始认人了，除了她和段南山，还有方丽，其他的人一抱就哭，她没辙，可却没打算将儿子带出去，小玉的这事给了他们一个教训，唯有亲近之人才是他们的弱点，皓哥儿还这么小，当然得保护好才行。

&esp;&esp;至于将小玉救出来的事，石磊虽然说不好办，但也帮着想了不少办法。

&esp;&esp;因为何武此人不仅好色，还是个不把人当人的，他曾经好几次都将自己的姬妾送了人，所以石磊想出的心里话

&esp;&esp;“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句话，还是段南山从书上看来的。

&esp;&esp;出乎意料的是，他们雇来的江湖人士很顺利的就把小玉从督军府给救了出来，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方琳只不过去了一次刘济元的家里，他竟然一改之前对段南山的劝说，直接答应了方琳的要求，表示愿意为段衍之翻案。

&esp;&esp;这些本都是好事情，可不知为什么，方琳总觉得心底有些不安，似乎感觉到风雨欲来。

&esp;&esp;小玉看上去消瘦了许多，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吃的也很少，完全没了以前的那种活力，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暮霭沉沉的感觉，任谁跟她说话都是那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方琳劝说了两次见她丝毫都没有听进去，也便不再说什么了，这种事情，小玉自己心里过不去，别人再怎么着急上火也没用。

&esp;&esp;“南山媳妇，你写的这是什么呀？”

黄氏是不识字的，她饶有兴致地看方琳拿着笔在纸上写东西，一笔一划的，只不过怎么看怎么跟在街上看到的那些招牌上的字不一样。

&esp;&esp;“是诉状。”

方琳写到一半就搁下笔将正在写的那张揉了，这已经她写废掉的鸣冤鼓

&esp;&esp;东方天际刚露出鱼肚白，段南山就醒了。

&esp;&esp;这些时日因着夜里还要照顾皓哥儿，他睡得一直很机警，生怕孩子哭闹起来吵醒方琳。

&esp;&esp;床榻之上，方琳睡得正熟，眼底的青灰色似乎正诉说着她这些时日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许是察觉到段南山起身的动作，她翻了个身，连带着踢开了被子的一角，手臂无意识地放在了段南山腿上，大抵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温度，脑袋还往这边凑了凑。

&esp;&esp;段南山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要知道，除了刚成亲那会儿，他初尝情滋味，经常厚着脸皮早上同媳妇腻歪在一处，后来方琳生了几回气，他便在没有这样了。

&esp;&esp;幸好方琳只是挨了过来，并没有其他的动作，段南山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媳妇的胳膊，重新塞回被窝里，又给她盖好被子，这才起身。

&esp;&esp;皓哥儿早醒了，睁着亮晶晶的眼珠子透着摇床的缝儿往外看，看一会儿自己咯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