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青鹤听罢，爽朗一笑，就着扶在嘉赐腰上的手将他轻轻拉到一边，指着停在一棵榕树之上的禽鸟道：&ldo;那不是凤凰，它叫南归，是我养的孔雀。

&rdo;&ldo;孔、孔雀……&rdo;嘉赐一脸茫然，他这破落村庄来的小农夫，野鸡倒是见过各种模样的，却从来没见过什么孔雀。

不过不待他问出口，便见东青鹤轻轻抬手，那本专心梳理羽毛的禽鸟一个腾起盘旋落到了他们的面前，伸出脑袋撒娇般地蹭着东青鹤的掌心。

&ldo;它喜沐月色，我看今日天气不错，便由着他到处走走，不小心就到了此地，&rdo;东青鹤边说边示意好奇的嘉赐可以上前，仔细看看南归。

嘉赐眼冒灿光，虽想看孔雀，但却又舍不得把目光离开眼前人脸上，于是两边游移，倒搞得眼睛都花了。

东青鹤似是所觉，不由笑得更深，只是待看到常嘉赐额头上的青紫时，目光一顿。

&ldo;这么晚了，在练功吗？&rdo;东青鹤将视线从常嘉赐的额头上拉回来，问道。

嘉赐连忙摇手，本想说今晚太累实在练不动了，但这抱怨的话最后还是换成了&ldo;我只是在洗衣裳……&rdo;说出口嘉赐才想到自己刚为了追孔雀走得急，还把衣裳丢在水里呢，正要返身急急回去拿却发现那衣裳竟顺着一旁的溪水流到了跟前。

虽然嘉赐赶紧矮身将其拾起，甚至都顾不上拧干，任那湿冷溅了满身也要抱在怀里，但东青鹤还是看清了衣服上的一片破洞，还有未洗净的点点血沫。

对上嘉赐躲躲藏藏的眼睛，东青鹤无奈摇了摇头，一把抓住了这孩子的手。

嘉赐一惊，只觉一股温热从两人相贴的掌心传来，游走至周身，一刹那就将胸口的湿衣裳全蒸干了，连胸膛里的心都一起烫到了。

不等嘉赐明白过来要道谢，东青鹤松开他后竟顺势去解对方的衣扣，骇得嘉赐本能的大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人。

东青鹤这才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对方，歉意地笑道：&ldo;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而已。

&rdo;常嘉赐眸光摇摆，一派受宠若惊，双手小媳妇似的捏着衣角，纠结了良久才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ldo;我、我自己……来。

&rdo;手指磕磕绊绊才把外衫解开，露出少年瘦削的身躯。

单论相貌，嘉赐其实长得不赖，眉目分明五官端正，只是肤色黝黑，一看便是村里来的康健孩子。

可不知是否今晚的月色格外惑人，那莹莹白光柔化细腻了少年的模样，在其面上身上都铺了一层浅浅幽色，让本就没什么棱角的五官显得越发温软清透起来，尤其那双眼睛，黑如点漆，黑得那么透彻，使得东青鹤想到一种独属于小动物般的……无辜之情。

视线下移，又一路掠过常嘉赐那颤动的喉头、僵硬的脖颈、纤细的锁骨，最后落在紧绷的肩膀上，两条明显的擦痕躺在那儿，其中一处皮肉翻卷还在隐隐渗着血丝。

东青鹤上前一步，问道：&ldo;这是白天弄的？&rdo;嘉赐想到之前在灵田里的场景，有些羞赧的嗯了一声：&ldo;没什么，就、就是摔了一跤，还要多谢门主派人相救……&rdo;东青鹤见少年眼内余着惶恐，说了一声&ldo;莫怕&rdo;就将掌心轻轻贴敷在了那伤处。

嘉赐只觉一股凉意自肩膀袭来，两人靠得很近，东青鹤身上有种似有若无的淡香袅袅弥漫，说话时的气息则拂过嘉赐的额头，让他觉得额角的伤处又热又痒，神思都有些恍惚了。

不过东青鹤的下句话就让嘉赐清醒了几分。

&ldo;现下是不是觉得其实这儿并没有比人界好？&rdo;嘉赐一怔，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忙反驳：&ldo;这、这儿还是很好的……&rdo;&ldo;呵，&rdo;东青鹤却轻笑一声，&ldo;假话。

&rdo;嘉赐红了脸：&ldo;……我是觉得这儿还是有好的人……&rdo;东青鹤轻叹：&ldo;好人自然有，不好的却也不少。

许多人欣羡修真悟道者身怀异术长生久视，可他们却不知，修真之途漫漫，九分荒芜，十分浮华，那经年累月无边时光，有多少忍耐能经得起沉闷磋磨，又有多少本心能挡得住虚荣诱惑……人心善变。

&rdo;嘉赐眨眨眼，好像不太明白东青鹤的话，但又好像明白了：&ldo;门、门主是在说他们原来都是善人，但是时间久了就变恶人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