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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匆脸颊抽动了一下,猛地把刀劈在那人脖子上,大动脉喷出来的血溅了他一脸,他狠狠地抹了一把,把倒在脚边的尸体踢开。
无声的杀戮在黑暗中进行,一群人对一个人……或者是,一个人对一群人。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莫匆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麻木感从脚踝开始上移,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腿,他的腰,手臂……甚至视野都开始迷糊。
这时背后猛的一阵钻心似的疼痛,有人偷袭了他一刀,莫匆借着这疼,精神一振,以脚为轴,回身摆刀而过,嘶声惨叫响起,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莫匆咬咬牙,猛地在自己身上插了一刀,神智清明了不少,飞奔出去。
他时走时停,撑不出了便给自己一刀,可是疼痛能维持的清醒时间越来越短。
最后,莫匆跌跌撞撞地躲进一个废弃的仓库里,躲在角落里,努力缩起身体。
杂乱的脚步声很快追来,他们停顿了一下,就开始搜查,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莫匆苦笑了一下,神智混沌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麻药的效用才好似过去了一点,莫匆恢复意识的谁人之命莫匆再一次睁眼的时候,是被活生生疼醒的。
他发现自己趴在一张干净、却说不上整洁的床上,一堆地图,画册以及乱七八糟的书籍被推到一边,勉强给他留下那么一个可以躺人的地方,背部不时传来一阵一阵极其挑战人神经的疼痛。
莫匆费力地偏过头去,看看究竟是哪个蒙古医生麻药都不打,就直接在自己身上下刀子。
这一看不要紧,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起来:“……安捷?”
他颤抖的原因无非两个,一个是疼的,一个是吓的。
谁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家良民邻居一小高中生,拿着把刀在自己背后割肉也得吓着,总的来说莫匆现在神智还清醒,没抽过去,就说明心理素质还不错。
“哟,醒了啊?”
安捷的口气非常轻快,轻快到有点没心没肺的地步,他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对了,我知道你这血流这么多肯定渴,不过我这腾不出手来,回头一会把这点碎肉割完了再给你倒去,忍会儿。”
说话是说话,可是这兄弟这手是一刻不停,他动作说不上快也说不上慢,好像周末自己一个人在家放松地切菜做饭一样,有种特别的悠闲和熟练。
莫匆心里突然有点发寒,咬紧牙关,防着自己痛呼出声。
安捷是什么人?他从哪里找到的自己?他怎么敢把这么一个浑身是血、旁边有刀的人扛到自己家里?他又为什么不报警不找救护车,自己动刀子?莫匆觉得大脑里的那根神经线被这一下子涌进来的问题给堵住了,逻辑区间集体短路,只能咬着牙,紧紧地攥着床单,忍着这个隐藏在广大人民中间的变态,一边用口哨吹着跑调的乡间小曲,一边不紧不慢地把他当死猪切。
有人说,肉体的痛苦远远赶不上精神的痛苦。
现在莫匆觉得这么说的人完全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在那做西子捧心状装忧郁,都应该发配到渣滓洞扎竹签子去。
那一下一下的钻心似的疼痛好像在刮着他最后的神经和理智,“噗”
一下,他把床单硬是抓破了,忍不住惨叫出声,随即他猛地反应过来,把手腕递到嘴里狠狠地咬住,不让自己再有机会示弱。
安捷听见他惨叫顿了一下,半天,才想起什么似的“哦”
了一声:“我说怎么好像忘了点什么事呢,忘了给你打麻药了。”
那一刻莫匆相信,自己连死的心都有了。
原来安捷不是个蒙古医生——他分明就是个兽医都没毕业的实习生!
“还能再忍忍不?”
安捷敲了敲他的脑袋,莫匆喘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见他不回答,安捷省事地自动把他的沉默归为是认同,于是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这兽医笑眯眯地说,“那我就继续了,反正没多少事了,打麻药也挺麻烦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匆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十八层地狱做蹦极运动,上去下来,再上去,再下来,跑调的口哨声是这诡异背景的伴奏,他的意识在疼痛至麻木后昏迷、和清醒中受难间徘徊,觉得满清十大酷刑也不过如此。
多年以后莫匆回忆起这件事,才明白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斗不过睡狮翟海东。
因为这些男人都是疯子,而其中疯得最厉害的,就是当年的安饮狐——安捷。
他以精湛的演技扮演了一个正常人,混迹在人类社会中,仿佛只要他愿意,他能呈现出各种性格及身份气质的人。
他可以风度翩翩,可以野蛮凌厉,甚至可以精确地操控好像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温柔神色……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作为一个疯子,或者他自己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