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席临川微愣，抬头看过去，皇帝又道：“这还是刚没了官职，何庆就敢当众扫你全家的面子。

待得日子长了，都会有怎样的议论，你可想过？”

&esp;&esp;红衣心下一喟。

&esp;&esp;怪不得皇帝要亲自料理此事，原是为了这个。

&esp;&esp;“六皇子应是已同你说明了心思。

朕已打算立他为储，它日若他继位，你不必担心会‘盛极而衰’。”

皇帝淡看着席临川，替他分析着个中轻重。

顿了顿，手放在案头一卷明黄上，“继续当你的大司马，现在不是你隐退的时候。”

&esp;&esp;红衣心里发沉，甫要出言轻劝席临川接受，抬眸却见他面色铁青。

&esp;&esp;话语生生滞住，她抿唇斟酌了一会儿，觉得还是该让他自己拿主意。

&esp;&esp;席临川安静了许久。

&esp;&esp;两世的风光皆在脑中闪着。

&esp;&esp;八百轻骑夜袭赫契、速战速决直取敌军将领首级、十八岁封侯、及冠之年官拜大司马……

&esp;&esp;或许皇帝是对的，于他自己而言，一路这样的顺利，现下远不是他该隐退的时候。

&esp;&esp;他沉了一沉，只道：“陛下，大夏一时不会与赫契交战了。”

&esp;&esp;皇帝目光微凛，难以置信他仍是这样的反应，凝视了他须臾，才应说：“不错，但朝中不能没有将领。”

&esp;&esp;“可远无从前那么重要了。”

席临川缓然一笑，颔首抱拳，“陛下，臣已体会过旁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无限风光，谢陛下为臣的前程着想，但……”

&esp;&esp;他舒了口气，笑容有点复杂：“但臣觉的，现下于臣而言，该是可以换个活法的好时机；于大夏而言，平安而无战事，也正是选贤任能、休养生息的时候，大夏人才辈出，陛下要再培养一位新将领，也不是难事。”

&esp;&esp;仍是没有继续为将的意思。

&esp;&esp;皇帝摇一摇头，提醒他方才的事：“朕以为你很在意你的妻子和女儿。”

&esp;&esp;“是。”

席临川点头，“臣纵使没有官位做倚靠，也会拼力护她们周全安稳——必要之时，臣可以拿命来抵。”

&esp;&esp;“……就这样？”

皇帝大有无奈之色，清冷笑道，“你有几条命，可以护她们一辈子？”

&esp;&esp;席临川神色稍凝，少顷，缓缓道：“好过臣在朝为官、让她们提心吊胆过一辈子。”

&esp;&esp;还真是死都不松口。

&esp;&esp;皇帝复又摇了摇头，叹息惋惜，又说：“方才不怨何庆。”

&esp;&esp;席临川未言。

&esp;&esp;“朕让他找你的茬的。”

他苦笑道，“朕这般留你，你当真还不肯留下？”

&esp;&esp;席临川颔首答说：“不敢承陛下抬爱。”

&esp;&esp;皇帝的叹息愈加沉重。

便是连红衣，都清楚地感受到他那份惜才的心思了。

&esp;&esp;忍不住又一拽席临川的衣袖，他反手将她攥住，压音淡然：“什么都别劝。”

&esp;&esp;“朕可以拿你妻女的命威胁你留下的。”

皇帝复又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