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电话那边传来女人苍老的哭腔：“…你后半辈子怎么办？没有妻子没有孩子，难道要像怪胎一样过一辈子吗？你是不是忘不掉他？你这几年女人不找，男人也不找，你是不是忘不掉他？！”

&esp;&esp;沈之川最怕这个问题。

&esp;&esp;怎么回答？一个爱过又恨过，伴随了他那么几年求学生涯的人，怎么可能忘得掉？

&esp;&esp;他是那个人替他一字一句校正的，他的hstcal是那个人手把手教的，他在普林斯顿的第一年不能适应高强度的压力和精英云集的环境，也是那个人带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esp;&esp;沈之川咬开瓶盖，灌下一大口酒，酒液又呛又辣，17年的百龄坛冲劲十足。

&esp;&esp;“妈，我会好好过的，一个人也会好好过的。

忘不忘得掉我都会好好过的。”

&esp;&esp;沈母还要说什么，沈之川却挂了电话，拎着酒瓶子走回沙发。

&esp;&esp;当年沈之川要转行，不止他的导师来劝，连他妈也不同意。

&esp;&esp;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再了解不过。

突然要转行，总得有个原因。

&esp;&esp;沈之川那时候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也从来没准备瞒着母亲行事，就照直说了。

&esp;&esp;沈母自己是个大学老师，哪怕还算开明，勉强能接受儿子的性取向，但也绝对接受不了儿子为了一个男人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esp;&esp;沈之川当时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后悔，没过几个月两手空空地憔悴回国。

&esp;&esp;一瓶酒见底，也没觉得快活多少。

&esp;&esp;沈之川站起来还想再开一瓶。

外面有人敲门，一下又一下地按。

&esp;&esp;他摇摇晃晃地去开门。

&esp;&esp;门一开，又是方显那张脸。

围裙还没来得及脱，手里端着一碗叉烧饭。

&esp;&esp;方显闻到他浑身酒味就急了。

他把人推进门里，手里的碗被搁在玄关，揪着沈之川的领子就往客厅走。

&esp;&esp;“你怎么回事？至于吗？”

方显恨得牙痒，“见他一面你就成这个样子了，要是以后他再恋爱结婚，你是不是还不活了？”

&esp;&esp;沈之川头昏眼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拿手去推方显。

&esp;&esp;他这副样子看在方显的眼里可怜又可恨。

像个两腿陷进流沙里的人，别人都在拼命拉他，他却不肯自己动一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