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先替章决将纱布摘了，章决便让母亲把后颈的疤拍给自己看。

&esp;&esp;母亲拿着章决的手机，站了半天不愿拍，章决便用手指去碰，碰到长长的一道蜿蜒的疤，心中也没有太大的不满，只是想着要早点约整形医生，然后重新收回了手。

&esp;&esp;复查的流程和住院前相似，章决最近的身体没有什么异样，心情还算放松。

何医生又带着他去了超声室，这次章决的母亲也进来了，站在帘子外等。

&esp;&esp;章决就像上次一样，将裤子褪下来一些，躺上床，静静等何医生将凝胶抹在他的小腹，用探头抹匀，下压。

&esp;&esp;来到下腹部时，何医生再一次停了下来。

&esp;&esp;顿了几秒，他开松了手，屏幕上的影像消失了，他看了章决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有些发白。

&esp;&esp;接着，他又拿着探头，继续转头看着屏幕。

&esp;&esp;冰冷的探头在章决的下腹部慢慢碾过，转动，何医生盯着屏幕，良久没有说话。

&esp;&esp;“还没好啊？”

母亲隔着帘子，轻轻地问。

&esp;&esp;章决的心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往下沉。

&esp;&esp;“何医生？”

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esp;&esp;何医生终于把眼睛从屏幕上移开了，他看了一眼隔住了章决母亲的帘子，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告诉章决：“生殖腔里有个孕囊。”

&esp;&esp;

&esp;&esp;这天，新独立国首都下了三月决的体温早已将凝胶焐热了，他周身没有任何低温源，却莫名全身发冷。

&esp;&esp;他看着何医生，何医生把目光偏开了，伸手拿了纸巾，递给他。

&esp;&esp;章决接过来，缓慢地擦拭，也不知怎么，腹部皮肤忽然变得敏感起来，像在抵触外物的碰触。

&esp;&esp;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不适从他两肋中央的位置出现，静静向四周扩散，进入喉管，到达上颚，仿佛有几个软钩将他的后颈吊了起来，不断往上拽，逼迫他清醒过来，逼他说点什么。

&esp;&esp;说什么都行，发表一点意见。

&esp;&esp;但章决只机械地把腹部擦干净了，穿好衣服，恍惚地坐着。

&esp;&esp;何医生等他整理妥帖了，才抬起手，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超声机的打印机发出一声提示音，开始运作。

&esp;&esp;“这次还是得告诉家人的，”

何医生低声说，“你的情况有点复杂。”

&esp;&esp;章决望着不远处的打印机，看出纸口缓缓吐出的那张超声单，仍旧无法开口。

&esp;&esp;“是好了吗？”

&esp;&esp;母亲似乎是听见了声音，将白帘子拉开了一些，走了进来，她看着呆坐着的章决，不解地问：“怎么这么久啊？”

又转向何医生：“何医生，章决没什么不好的吧。”

&esp;&esp;章决转头去看何医生，何医生把超声单拿了起来，也看着他。

&esp;&esp;等章决很轻地点了头，何医生才将超声单交给了章决的母亲。

&esp;&esp;母亲皱着眉头，嘴里嘟哝着“怎么回事”

，局促不安地接过超声单，只低头看了两眼，面色就变了。

&esp;&esp;章决静静看母亲，看她捏着超声单的手松了松，险些让纸滑下去，看她抬起头，发着愣和何医生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