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闫心听母亲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请原谅我”

。

&esp;&esp;母亲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只是四五岁的闫心，都懂得这件事。

&esp;&esp;幼儿园里的同学都很羡慕他有这样一个漂亮母亲，同学们的母亲，总是因为他们在学校里做的这样那样的蠢事，皱着一张脸尖利地骂他们，那些女人的脸上也总是涂着白得吓人的底妆，或是干脆黄着一张油脸，像是日本传说中的鬼怪般若。

&esp;&esp;而自己的母亲，就算不用浮夸打扮，也是所有人里最好看的，而且闫心很聪明，从不会犯错，母亲总是摸着他的头，笑着说“我们小闫心最乖了”

，然后温柔地用缠满绷带的手臂把他稳稳地抱起来。

&esp;&esp;母亲其实很少笑，她总是一副很忧愁的样子，尤其是在那个总逼着闫心叫他“爸爸”

的男人来的时候，总是温柔的母亲会失声尖叫，摔坏家里的东西或是对他大打出手，然后流很多的眼泪，说：“你为什么不信守承诺”

又说“你就打算让闫心一直这样下去吗”

。

&esp;&esp;男人总是兴高采烈地过来，又兴致败坏地离去，哄闫心叫他“爸爸”

时眼中的殷殷期盼，也在摔门的时候变成了看厨余垃圾似的厌恶。

&esp;&esp;几年后的闫心才慢慢懂得那个男人对自己复杂的好恶，因为有个漂亮的后代而自豪，而就是因为他的降生，他没能骗得成温柔天真的母亲陪他多“玩”

两年。

这个女人因为生产和他的欺骗，早就成了不人不鬼的疯子。

&esp;&esp;而闫心，不管是否听话地叫他爸爸，对他而言，不过跟母亲一样，是个漂亮的宠物罢了。

&esp;&esp;但在闫心的眼里，母亲是最美丽最温柔的女人，在那个男人离去后，母亲总是一把抱住呆呆看着一地狼藉的闫心，颤抖地哭泣，说着“请原谅我”

说“我真是个没用的母亲”

。

&esp;&esp;闫心对着男人一潭死水的眼睛面对母亲时才有了光亮，他说：“我最喜欢妈妈了。”

&esp;&esp;闫心讨厌来家里的人，哐哐砸他家门，自称是“爸爸那边的亲戚”

，向他母亲索取金钱的男女，偶尔会独自尖叫着上门，骂母亲是个“”

的一个丑女人。

&esp;&esp;母亲从不把这些告诉那个男人，或许她对那个男人的厌恶，要远远胜过这些琐碎的人渣。

&esp;&esp;但那个男人总是纠缠不休，扣着这栋原本属于母亲的房产证，又拿“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之类的说事，原本铁了心要离开的母亲，总是很轻易地动摇了。

&esp;&esp;每一天晚上，母亲用被自己用刀子裁出一道道伤口的手臂，慢慢把闫心搂在胸前，很温柔地给闫心顺着背。

闫心埋在柔软的、颤抖的胸前，心里计算着：今天母亲也在哭泣。

&esp;&esp;母亲是一个脆弱的女人，脆弱的母亲随着她身上伤口的增加正在一点点坏掉。

&esp;&esp;闫心没有办法阻止这样的崩溃发生，他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无措，而是紧紧地抱着母亲的身体，从那具身体上汲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