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可无事忙迢儿已经风卷烟云跑了出去。

&esp;&esp;我放下凉透的茶杯，轻吁一气。

&esp;&esp;秋水见我不甚上心，不由敛住笑脸：“娘娘可是有什么心事？从打回来就一直盯着这只茶杯……”

&esp;&esp;我摇摇头，随口问：“皇上那日也去吗？”

&esp;&esp;秋水微愣道：“这是后宫女儿的乐事，皇上素来不参加。”

&esp;&esp;“那便好。”

&esp;&esp;“好？”

秋水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处，少许思忖着问：“娘娘想好要做什么糕品吗？”

&esp;&esp;我漫然一笑，两手摊开：“我什么都不会做啊。”

&esp;&esp;若说我不擅厨艺之事，迢儿尚可容忍，那么面对我一无所长还不思进取的样子，这妮子简直要被逼得跳脚。

&esp;&esp;我整日对着一堆粉粉面面，亦有几分不耐，迎着迢儿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摇头耍赖：“迢儿你现下的样子，倒有几分像我娘，只是一道糕点而已，何必这样费事。”

&esp;&esp;迢儿一脸哀怨：“小姐你认真些好不好，没听秋水说么，太后娘娘每年会从入宫的小姐里选出一位手艺最佳者，予以‘琼芳娘子’的封赏。

谁若得了这个体面，在一整年里都是闺阁翘楚，说不得如何脸面有光呢。”

&esp;&esp;“那是给外面人的，又不是给宫中妃嫔……”

我随手揉出一个面团撇在面案，悠悠道出后半句：“与我们什么相干。”

&esp;&esp;迢儿盯着那只方不方圆不圆翘不翘扁不扁的面团，只差哭出来：“难道小姐带着这玩意儿去赴宴，就觉得很有光彩么？”

&esp;&esp;那面团委实丑得出了格，我脸上挂不住，低声咕哝：“我说只做糯米团子罢，你又不依。”

&esp;&esp;“……即使寻常人家待客，也不会拿糯米团子敷衍的，小姐你真是！”

&esp;&esp;“我知道，没心没肺——不思进取——”

我拉长声调接过话，无聊地掸了掸袖口的面粉。

&esp;&esp;在宫里，若能没心没肺，已是天大福气。

&esp;&esp;琼芳之宴

&esp;&esp;都说雪入春分省见稀，然褚国气候既不如南岱潮润，亦不及西未温暖，到了春分这一日，仍是冻得人骨头发寒。

&esp;&esp;迢儿先还准备了几套半纱半夹的春衫，清晨到外头走了一趟，回来便乖乖拿平素的夹袄替我换上。

&esp;&esp;赴会之前她再次查过食盒，而后为我整理衣装，系上披风端详良久，犹是觉得遗憾：“平日朴素些都罢了，今儿百花争艳，真该穿件轻简衣裳，可又怕小姐冻坏身子……”

&esp;&esp;我轻敲迢儿脑袋：“那些衫裙轻简、粉黛风华的姑娘都是给别人看的，我又不需给谁看，何苦来哉？”

&esp;&esp;话是如此，至淑熙宫外，方知迢儿所言不虚。

&esp;&esp;眼前但见一片春衫轻薄，车轿阗咽的候门小姐们，尽管一个个冻得身姿瑟瑟，面上却仍桃容研艳，仿佛得遇人生中最大的幸事一般，眼里一水的闪闪光华。

&esp;&esp;各人身后的丫头奴仆更不消说，把手中食盒当成比性命还紧要的东西护在怀里，惟恐有了闪失。

&esp;&esp;我的行辇近前，众人依依行礼。

人群中细辨去，见到几个从前玩得极好的朋友，只是碍于礼数未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