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用的白色的漳绒料子，表面有细细密密的绒毛，西北那样的严寒天气，穿起来应该比普通料子保暖一些。

&esp;&esp;晴夏指点着她把缝好的一只袖子拆了，教了她另一种针法，这才把两只袖子平平整整地接好。

&esp;&esp;尹沉壁抚着这件衣物，心中既有欢喜又有惆怅。

&esp;&esp;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启程，还来不来得及再多做两件。

&esp;&esp;晚上闻若青回来，夫妻俩在厅堂里摆了饭，把丫头都遣退了。

&esp;&esp;冬日天黑得早，外头又起了风，廊阴栏寒，风声萧索，她起身把门窗都掩好，这才把一院寒凉关在门外。

&esp;&esp;“今儿都做什么了？说给我听听？”

他给她盛了碗汤，放在一边。

&esp;&esp;“跟大嫂在库房里整理了一天，完了又去五嫂那儿呆了会儿，”

她对他每天必问的这个问题已经很习惯，心不在焉地坐下说道，“五嫂还给我敷了敷眼睛，你瞧我眼睛下的黑眼圈好像都淡了好多。”

&esp;&esp;他仔细瞧了瞧，心里嘀咕了两句，不过没发表意见。

&esp;&esp;她犹豫了一会儿，问他，“你什么时候去西北呢？”

&esp;&esp;“……看局势吧。”

&esp;&esp;“你现在还领着兵马司指挥使的差事，圣上能准你去？”

&esp;&esp;他沉默一阵，慢慢道：“我这个指挥使，有的是人不想我做，圣上不放我回西北，不过怕我军功累积多了，压不住我，我做个姿态给他看，他也就明白了。”

&esp;&esp;她正埋头喝汤，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esp;&esp;他也正瞧着她。

&esp;&esp;她把碗往桌上一搁，“这样也太欺负人了，在边关流血流汗，背一身的伤回来，还要顾忌这顾忌那的。”

&esp;&esp;他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不由笑了，也放了碗筷，拉她过来坐在自己腿上。

&esp;&esp;“你在替我不平？”

&esp;&esp;她没说话。

&esp;&esp;“咱们闻家这一辈的兄弟中，其实最有雄韬伟略的，是四哥。”

他徐徐道，“就算五哥，也是暂时掌管西北大营而已，等砚哥儿成长起来，若是不出意外，西北大营会交给他。”

&esp;&esp;闻嘉砚是原定国公世子闻若白的长子，闻若白去世后，世子之位便由他承袭下来。

他今年十七岁，在西北表现突出，已经被封了五品的宁远将军，独自统领着一个精骑先锋营。

&esp;&esp;“我们是一家人，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闻若青撩开她颊畔的发丝，替她轻轻别在耳后，“当初老太爷在世时常教导我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后，我们更是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有人出头，自然就会有人沉潜，在这棵大树中找准自己的位置，做好该做的事便好。”

&esp;&esp;“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微微蹙着眉头道，“我说的是——闻家男儿在战场上拼命，保疆卫国，却还要处处受到朝廷压制，就连你去西北，都要……”

&esp;&esp;她言下之意他何尝不明白，他长叹一声，道：“要逞一时之快当然容易，闻家也不是没有这个能力，但真到了那天，生灵涂炭不说，真有人坐上了那个位置，少不得兄弟相残，骨肉离心，那是个让人丧失理智让人疯狂的地方，这与家祖向来秉承的信念和原则相悖。”

&esp;&esp;她默默点着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