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旺财在他脚边打转，过一会儿又伸腿去踢翻了它吃饭的碗，瓷碗在地上滚了两圈发出当啷的声响，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响亮又突兀。

&esp;&esp;沈砚行忙弯腰把碗捡了回来，忍不住骂了句：“败家玩意儿，这东西说实话比你都贵。”

&esp;&esp;旺财仿佛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歪着大头冲他看，眼睛眨了眨，沈砚行望着它眼里的天真，那样清澈纯稚，他忽然却想起了春节时见到的叶佳妤。

&esp;&esp;她在父祖兄长的围簇中愉快而幸福，她眼里带着笑，光芒也和旺财如今这样，干干净净，清澈得像是没有经过任何污染的泉水。

&esp;&esp;叶家有一切资本允许她肆意天真，但好像她并没有真的不谙世事，沈砚行直起腰来，垂了垂眉，想起她在朋友面前的温婉平和，忽然觉得这是她惯用的面具，用一张得体端庄的脸去掩盖真实的自己。

&esp;&esp;她小心掩盖的，或许就是那份残留不多的纯稚，她足够聪明，所以知道必须要把这份天真藏起来，不能让不信任的人看出来，那样会害了自己。

&esp;&esp;多无奈啊，沈砚行想，这个世界其实是有很多恶的，它们藏在青天白日的光明之后，张着黑色的网，等猎物自动掉下来，也四处观察，虎视眈眈。

&esp;&esp;他叹了口气，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叶佳妤，那个

&esp;&esp;既然要去冯薪妈妈的生日聚会，叶佳妤总要准备一点礼物才好，第一次见面，空着手去不是该有的礼数。

&esp;&esp;她本想直接问冯薪，可是又不好意思打扰他的工作，于是转而向沈砚行求助。

&esp;&esp;沈砚行正在冯玉山那里学刻印，接到她的电话，想也没想就回了句：“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到时候路上买个果篮得了。”

&esp;&esp;叶佳妤沉默了片刻，嘟囔了一句：“你这是男人的思维，一点都不懂转弯儿。”

&esp;&esp;“怎么就不懂了呢，阿薪妈妈真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沈砚行把一只手在湿抹布上擦了擦，叹了口气，“再说了，现在去买礼物还得费时间，算了罢。”

&esp;&esp;叶佳妤已经不想听他说了，哦了声后就道：“行罢，我还有视频要拍，先去忙了。”

&esp;&esp;挂了电话，沈砚行一转头就见冯玉山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女朋友？”

&esp;&esp;沈砚行愣了愣，摇了摇头道不是，“不过您怎么会猜是我女朋友？”

&esp;&esp;“冯薪他妈妈过生日，你和俸清家的长辈都会在，没其他人罢？要是这样，要带回去的肯定普通朋友。”

冯玉山摸了摸嘴边花白的胡须，分析道，“冯薪和俸清是没有女孩子可带回去的，砚书也不会被问到你这个问题，那就只剩你了。”

&esp;&esp;沈砚行失笑，“您分析得真有条有理。”

&esp;&esp;“那可不，你们这几个小孩就那么点儿破事，我跟你爷爷隔两天见一次，还能不知道你们么。”

冯玉山摆了摆手，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怎么样，我说对了罢？”

&esp;&esp;沈砚行又笑笑，点点头，他见状接着问：“那你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

&esp;&esp;他这句话一出口，就见沈砚行面上的笑容淡了点，目光也变得有些迟疑，“……再说罢。”

&esp;&esp;“怎么，不顺利？”

冯玉山敏锐的察觉出了他情绪的变化，忙关切道，“她是不答应，还是不知道？”

&esp;&esp;沈砚行的笑彻底落了下去，他垂了垂眼，“应该不知道的罢。”

&esp;&esp;“你呀……”

冯玉山叹了口气，“从小就这样，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聪明果断都不少，手段也够用，就是有的关键时候太束手束脚。”

&esp;&esp;他很早就认识沈家二子，老大是十成十的沈家人，爱好舞文弄墨，性情平和淡泊，对艺术很敏感，老二呢，聪敏机警比老大更甚，也有恒心和毅力，两个孩子只相差一岁，几乎同时开蒙，也从小就接触书法和其他知识，相比很多家庭的孩子，他们近水楼台，很早就得到了饱学之士的指点。

&esp;&esp;但结果呢，老大倒是不出大家所料的在古琴研究领域有了些名堂，眼见着以后会成大师，但老二却一路都跌跌撞撞，先是不肯读家里选的专业，后来竟因为和女朋友分手连研究生都不去读了，跑回来折腾老房子，开了延和居，说要当个生意人。

&esp;&esp;他难道不聪明果断吗，打眼看看延和居如今经营得也不错。

他难道愤世嫉俗吗，却又不是，甚至在过了这么多年后，他的性格越来越温和了，举止间和沈砚书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