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两人边聊天边往山上走，松月泊在前，南栀在后，始终隔着一步的距离。

&esp;&esp;松月泊爬得有些吃力，可是南栀神色如常，最后一个台阶，松月泊跨上去，他看着佛寺道：“听闻佛寺里的住持到山下参了军，如今已是有名的军官，僧侣本是远尘俗，不知为何跑到了山下。”

&esp;&esp;南栀走上台阶，与他并排而站。

&esp;&esp;她也抬头望着佛寺，认真道：“众生皆苦，佛祖看不过去，派一人下山拯救。”

&esp;&esp;这个解释很妙，松月泊无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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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午后，香客们道今日月见台的斋饭格外美味，南栀将这些话都转述给了白瓷。

&esp;&esp;做完午饭，再呆一呆，白瓷便要赶回家，家里可离不了她。

南栀原本想跟着她下山，可叫旁边的一个女学生拉了过去。

&esp;&esp;女学生要画一张人物画，她一眼相中了南栀。

这个女学生让南栀想起了林莺，她笑着答应她。

&esp;&esp;女学生在院子里支起了画架，南栀端正地坐在木制的栏杆上，两条辫子柔顺地垂在衣襟前，旁边是一簇火红的石榴花。

&esp;&esp;女学生希望她不要乱动，南栀便静静坐在这里发呆。

&esp;&esp;她与松月泊在佛寺人群中走散，一个转身便看不到对方身影，现在也没有再见到他，想来有一些遗憾。

&esp;&esp;地上斑驳的影子变得模糊时，女学生收了笔，她画了两幅画，一副赠给南栀。

&esp;&esp;南栀笑着接过。

&esp;&esp;她活动了一下脖颈，慢慢朝山下走去。

&esp;&esp;这个时候山林里开始起风，春日的风再怎么吹也很温柔，南栀走得很慢。

&esp;&esp;山路上的行人不多，走至半山腰，卖货郎只剩下了一两人，他们懒散地靠在树干上聊天，讨论今天挣了多少钱。

&esp;&esp;“够我喝两壶酒。”

&esp;&esp;“够给我家孩子做一身衣裳。”

&esp;&esp;这是他们一天最欢喜的时刻。

&esp;&esp;南栀一天最欢喜的时刻是看见炊烟的时候，她想起炊烟，脚步都快了起来。

&esp;&esp;她记得儿时有一回跑到了山下看皮影戏，一个人摸黑回家去，山路黑黑，她心惊惊。

&esp;&esp;夜晚的山风使人害怕，皎洁的月色也使人发怵，她不敢看身后，树梢动一动她便要加快脚步，最后一个人在山路上奔跑，直到看到微弱的灯火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回到家中，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esp;&esp;她一抬头，看见炊烟，忽觉安宁。

&esp;&esp;平凡人家的安宁，从看见炊烟那一刻到达心底。

&esp;&esp;那时南音正准备去山下找她，听见声音，急匆匆地出来，领着她去厨房喝一碗汤。

&esp;&esp;那时是个冬天，她真的被黑夜吓到，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说。

&esp;&esp;南音煮了白鸡蛋摁在她额头上，喊：“南栀——回来——”

&esp;&esp;后来，南栀再也没有怕过黑夜。

&esp;&esp;她一边想，一边走到了山脚，太阳还没有落山，这个时候南音应当将中药都晒在了簸萁里，白瓷该喂鸡喂鸭准备晚饭。

&esp;&esp;她继续往前走，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esp;&esp;她喊：“松先生？”

&esp;&esp;没有反应。

&esp;&esp;再喊：“松月泊！”

&esp;&esp;那人转过头，看见她略显意外，而后笑着走过来。

&esp;&esp;松月泊道：“这个时候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