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牧谪没管他那始终如一的好胜心，撑着伞出去了。

&esp;&esp;莲花湖中依然在激战，时不时溅起巨大的水花落在泛绛居，也不知道朝九霄是不是故意的。

&esp;&esp;牧谪没敢靠近莲花湖，扫见一旁大开的泛绛居正院的门，犹豫着往里面看了一眼。

&esp;&esp;只是一看，他就呆在原地。

&esp;&esp;泛绛居正院里种满了如雾似的夕雾花，此时被水浇得东倒西歪惨不忍睹，而沈顾容已经恢复了原身，正呆呆地坐在长廊的木阶上，冰绡落在前襟上，双眸呆滞地盯着虚空。

&esp;&esp;他浑身湿漉漉的，几缕白发被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就连唇都泛着点病态的白。

&esp;&esp;又是一股水流从天而降，直直从沈顾容头顶浇了下来。

&esp;&esp;而他却仿佛没有看到，连躲都不躲，任由水把他浇个头顶，那用水珠凝成的白衫已经被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体上，隐约露出如玉似的躯体。

&esp;&esp;牧谪：“……”

&esp;&esp;牧谪忙跑了过去，将伞撑到了沈顾容头顶：“师尊！”

&esp;&esp;沈顾容眼神涣散，根本聚不了焦。

&esp;&esp;牧谪抬手晃了晃他的手臂：“师尊，师尊？”

&esp;&esp;沈顾容被他晃了半天才勉强回过神来，他喃喃道：“阿谪？”

&esp;&esp;牧谪一怔。

&esp;&esp;沈顾容摸索着抬手抱住他，小声说：“师尊护你。”

&esp;&esp;牧谪浑身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esp;&esp;沈顾容说完这些话后，又开始神游太虚。

&esp;&esp;牧谪呆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师尊现在八成是又出了什么问题，只好将那纷乱的情绪放在一边。

&esp;&esp;他撑着伞将沈顾容半抱半拖地哄到了房间里，随手把伞扔在一边。

&esp;&esp;沈顾容摇摇晃晃地跌进椅子里，膝盖屈起，脚踩着椅子上，保持着抱着膝盖的姿势整个人蜷缩在狭窄的椅子中。

&esp;&esp;牧谪力气不大，这番折腾已经开始喘粗气了，他看到沈顾容这番狼狈的模样，拿了干巾将沈顾容脸上的水痕轻轻擦掉。

&esp;&esp;他刚擦完，眼睁睁地看着沈顾容如琉璃似的眼珠缓缓流出两道水痕。

&esp;&esp;牧谪又愣住了。

&esp;&esp;沈顾容安安静静地落泪，精致得仿佛是琳琅阁精心制造能卖出天价的傀儡。

&esp;&esp;神使鬼差的，牧谪抬起手轻轻地将沈顾容脸上的水痕擦掉。

&esp;&esp;“师尊？”

&esp;&esp;沈顾容轻轻阖上眼睛，不知有没有听见。

&esp;&esp;沈顾容这副神游空茫的模样一直持续了整整两日，直到鹤归华表十年后。

&esp;&esp;泛绛居院中，那些被毁坏的夕雾花已经被温流冰悉数除去，重新洒了种子等待发芽。

&esp;&esp;沈顾容坐在石凳上，手中捏着竹篪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掌心。

&esp;&esp;对面的温流冰腰背挺直，握着笔眉头紧皱地在石桌上奋笔疾书，而一旁，牧谪和虞星河乖巧地坐着，面前放了昨日素洗砚送来的灵果，时不时捏一个小心翼翼地吃着。

&esp;&esp;沈顾容斜了他一眼，凉凉道：“多少遍了？”

&esp;&esp;温流冰还没说话，虞星河就高举小手，替师兄分忧：“回师尊，五十七遍啦。”

&esp;&esp;温流冰皱眉：“胡说，你少数了一百遍。”

&esp;&esp;沈顾容看他：“又说谎？手伸出来。”

&esp;&esp;温流冰不情不愿地伸出去手，沈顾容拿着竹篪重重一敲。

&esp;&esp;啪的一声脆响，旁边两个小团子都被吓得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