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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记得老太太身子一向硬朗,何况先前又喝了那些灵泉,应该不至于一点伤风感冒就大惊小怪的。
&esp;&esp;阮行止脸上便有些尴尬,“看了,说是泻痢之症,许是吃伤了东西。
前儿刚进的大肥秋蟹,我看老太太喜欢,便多蒸了两个,谁知晚间便腹泻不止,看着怪吓人的。”
&esp;&esp;原来是好心办坏事,阮林春亦无言以对,只道:“最近都是谁在照顾祖母她老人家?”
&esp;&esp;听说阮二夫人忙着为女儿说亲,大夫人娘家出了点事不巧赶回去了,这照顾公婆向来是儿媳妇的差事,难不成要请崔氏过来侍疾?
&esp;&esp;阮林春正发愁际,却看渣爹脸上支支吾吾的,似乎羞于启齿,不禁咦道:“怎么了?”
&esp;&esp;话音方落,就看到白锦儿一身莲青衣裙,温柔屹立在荣禧堂前,“二姑奶奶安。”
&esp;&esp;怪不得阮行止难以开口,原来因为这个。
看她出入自如的模样,而荣禧堂亦无人拦阻,想必最近都是白锦儿在服侍。
&esp;&esp;阮林春见这位姨娘满面春风,心底暗暗纳罕:真是怪事,老太太刚病下,她的精神反倒好起来了。
&esp;&esp;莺莺少奶奶,莺姑娘小产了。
&esp;&esp;比起上次相见,白锦儿无疑有了巨大的变化,除了气色红润不少,整个人的言行举止亦从容舒徐,不再是那副畏畏缩缩的婢妾风范——还记得她自请到崔氏门前罚跪何等可怜,这才过去半年,居然脱胎换骨了。
&esp;&esp;阮林春看看这位风韵不减的半老徐娘,再看看一脸尴尬的渣爹,心里便跟明镜似的——白锦儿留在荣禧堂侍疾,阮行止作为孝子又岂能不常来看望老太太,这一来二去的,想必是重新勾搭上了。
&esp;&esp;对于渣爹的左摇右摆,阮林春并不意外,这人一向就没定力,崔氏除非疯了才肯吃回头草,只是白锦儿……老太太为什么许她照料?就算大夫人和二夫人分-身不暇,也该请几位育有子嗣的老姨奶奶过来服侍,论身份、论资历都轮不到白锦儿这个新人。
&esp;&esp;许是察觉到阮林春眼中疑窦,阮行止迫切解释道:“老太太一开始也不肯的,亏得锦儿夜以继日服侍,端茶递水、洗身擦汗,一刻也不肯懈怠,这才让老太太病势好转了些,之前锦儿有事离开半天,老太太就又泻肚起来,我看荣禧堂实在离不开她,这才将她请过来陪侍,春儿,你也须摒弃前嫌,莫揪着那些琐碎小事不放了。”
&esp;&esp;白锦儿则盈盈说道:“能为老爷分忧,是贱妾的福分,贱妾不敢自称辛苦。”
&esp;&esp;阮行止看她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温柔欣赏,还是这个好呀,不枉他惦记了二十年。
&esp;&esp;阮林春看见这对中年男女肉麻兮兮的情状,胃里便有些翻江倒海,偏白锦儿今非昔比,对她倒摆起了楚楚可怜,“妾知二姑奶奶一向看不起我,你我素来有些隔阂,但,也不至于见了我就想吐吧?”
&esp;&esp;阮行止亦微微沉下脸来,这是在老太太院里,就算他自觉有负于崔氏母女,但,好歹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稍稍优容,用得着当庭甩脸子么?
&esp;&esp;阮林春实在服了这对被害妄想症夫妻,心里百般不屑,面上反莞尔道:“姨娘这话我就不懂了,你我之间何曾有过嫌隙,难道姨娘自认为曾经哪里对不起我、或我娘么?”
&esp;&esp;白锦儿:……
&esp;&esp;这小丫头惯会打蛇随棍上,一时想不出有利的言辞反驳,只得央求地看着阮行止。
&esp;&esp;殊不知阮行止更怕女儿,那几万银子的借据在手,让他对阮林春毫无底气,更摆不出当父亲的架子,只得咳嗽两声道:“少闲话罢,还是先去看老太太要紧。”
&esp;&esp;白锦儿万般不甘,却也只能跟随他的脚步,又不敢擅自当先,只得伸出一臂,让阮林春过去,“二姑奶奶请。”
&esp;&esp;人家是前倨后恭,这白锦儿却是前恭而后倨,加之唯独她能看顾老太太身子好转,阮林春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异,遂悄悄朝紫云使了个眼色。
&esp;&esp;紫云会意,退步出去,“奴婢为您将马车上的茶水取来。”
&esp;&esp;阮行止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好说得——真是嫁进高门了,连口味都变得刁钻起来,这府里的茶都不配她喝!
&esp;&esp;白锦儿倒不觉得阮林春是这样多事的人,好好的怎么嫌弃起家里茶水来?但,紫云是阮林春的陪嫁丫头,她一个姨娘支使不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罢了。
&esp;&esp;不一时进了里屋,老太太远远地听说来了稀客,如今见是阮林春,扎挣着便要起来,“二丫头……”
&esp;&esp;阮林春忙将她搀扶住,“您老人家好生歇着吧,别劳累了。”
&esp;&esp;老太太见了她,眼泪便扑簌落下,她名义上虽有三个儿子,真正的嫡出骨肉却唯独阮行止一个,在她心里,自然也只有三房的孙辈最为亲切。
阮林絮做出那等丑事,老太太早已不想认她,阮志胤又去了西北从军,剩下的便只有阮林春尚在京中,可惜却不能时常见面——老太太实在后悔,先前为何要帮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早早将白锦儿的事揭穿,崔氏也不至于大受刺激、非和离不可了。
&esp;&esp;阮林春一向信奉冤有头债有主,当然不会迁怒,何况,老太太也是私心想维持这个家的和平,虽然法子不对,她却算不得罪魁祸首。
&esp;&esp;至少平日里她待崔氏挺不错的。
&esp;&esp;既然崔氏不能过来,阮林春就把母亲的那份责任给承担了,温声道:“您好好休养,府里的事情有爹做主呢,不会乱套的。”
&esp;&esp;当着老太太的面,自然不好表现得太过生分。
&esp;&esp;阮行止却当她肯重新认回自己这个爹,喜得浑身横肉乱颤,看在白锦儿眼中,目光却微微蒙上些阴翳——她自己虽说甘为妾室,可为了絮儿的前程,崔氏母女当然还是别回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