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九九姑娘，你不再是依附于公子的婢女阿止，你是你自己了。”

夏菀浅浅一笑。

&esp;&esp;姬玉这般把我抬到和他平等的位置，显得很有诚意。

&esp;&esp;然而此刻我已经顾不上这个，天子猝然离世的消息带来的震撼过于巨大。

说到这件事情夏菀长长地叹息一声，她望向姬玉紧闭的房门然后又看向我，一贯温柔少言的姑娘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esp;&esp;“我从小跟随公子，深知天子陛下是他的一块心病，但是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esp;&esp;夏菀说完这番话也不待我回应，便笑笑转身带我去看我的房间。

姬玉这一处院落叫做栖意阁，我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他的房间隔壁，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

桌上放着一个漆木箱子，我上前打开后发现里面赫然躺着我逃跑路上当掉的所有东西。

&esp;&esp;“这些是公子一路上赎回来的，你看看有什么落下的没有？”

夏菀在旁边以平静的语气说道。

&esp;&esp;我拨了拨这箱子里的首饰玉佩衣裳，当时我在郦更当了一半，剩下的东西都是在驿站码头这些人流混杂地区或当或卖，便是姬玉再怎么找也该有一两件找不到才对。

&esp;&esp;可是它们全在这里，一件不差。

&esp;&esp;姬玉可真是个执拗的人啊……

&esp;&esp;他就这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下午，连晚上夏菀去送晚饭姬玉都没有开门，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回去，因为语句过于简短而难以揣摩情绪。

待夜幕降临之时书房里燃起火烛，他挺拔的剪影印在窗上，似乎还在认真处理公务。

&esp;&esp;我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窗上他的影子，那影子过于正常了，他平时处理事务时脊背哪里会挺得这么直？他该微微弓腰，以手撑着下巴眉眼低垂，流露出漫不经心的意味才对。

只有当他受到刺激，濒临崩溃的时候才会有这样如同刀削一般坚硬的脊背。

&esp;&esp;如同面对裴牧和顾零时那样。

&esp;&esp;这么想着我不自觉地走上台阶站在门前，伸出手时却突然清醒过来。

我这是在做什么呢？我能做什么呢？

&esp;&esp;安慰他，劝阻他，开导他，我能做这些事吗？

&esp;&esp;我算什么呢？

&esp;&esp;这些天他对我格外温柔，我是不是得意忘形了？

&esp;&esp;这么想着我伸出的手就慢慢地放下来，正在此时姬玉紧闭了一天的房门突然开了，他房间烛火的光芒随着房门推开落在我身上。

他站于门后长发半束半披，眼眸里一片漆黑，低头看着我。

&esp;&esp;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却听他低声说：“想进来就进来吧。”

&esp;&esp;然后他转身走进房间里，在书桌之后坐下来。

我略一踌躇便走进房间转身关上房门。

&esp;&esp;房间里烛火明亮，照得这间书房的每个角落都很清晰。

大约因为不常住，这个书房布置得十分简单，书架上的书也不太多，只是桌子和书架都用的是上好的小紫檀木外形优美，便是摆在那里也够好看了。

&esp;&esp;书桌上摊开了几十张白花花的纸片，姬玉一张张拿起它们放到火烛上烧了，眼里只余那一点跳跃火焰明亮着。

他说道：“各方消息核对来看，他是真的死了，中风跌倒而死。”

&esp;&esp;“如今宋国计划攻打周已是势在必行，姬央那个废物能成什么大器，这个节骨眼上天子断不可能放心把周交给他。

也就是说，天子不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