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楚钰将案前累叠参奏的折子摊开，“皇叔如何给荣家一个交代？”

&esp;&esp;楚钦跪姿端正，双手捧起玄铁兵符将之高举于上方，句句掷地有声，“若陛下肯将手中起居注残篇公诸于史，臣愿交出兵权，亲自去荣府负荆请罪！”

&esp;&esp;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天子终于面露震惊之色，或许连荣昌海那只老狐狸都不曾料到，秦王如此轻易肯交出兵权。

无论是荣家抑或是楚钰，都已准备好打一场十年不见刀光的血战。

孰料到血战未始，对方却已弃械。

&esp;&esp;楚钰站起，“皇叔此话当真？”

&esp;&esp;楚钦跪立，“臣无虚言。”

&esp;&esp;正殿内忽为死寂的沉默裹覆，风声透窗侵袭，黑云翻卷，雨雪破云而出。

&esp;&esp;楚钰声音嘶哑如同被寒风割裂了咽喉，“皇叔同赵嫣是何关系？”

&esp;&esp;楚钦敛目藏住眼中的情思，“是臣性命相托之人。”

&esp;&esp;楚钰冷声道，“关于起居注之事，皇叔何时知情？”

&esp;&esp;楚钦恭敬答，“从大理寺卿程沐处得一手稿。”

&esp;&esp;楚钰挑刺，“何时？”

&esp;&esp;楚钦滴水不漏，“臣未归京，由秦王府旧人入翰林院转交。”

&esp;&esp;楚钰冷笑，“当年先帝同赵嫣诸事，皇叔又何时知？”

&esp;&esp;楚钦如实道，“早些时候先帝身边的大监常平与臣透过口风，臣顺着蛛丝马迹查出了些东西。”

&esp;&esp;楚钰遂又问，“十一一事何以瞒朕？”

&esp;&esp;半晌，楚钰听到阶下跪着的秦王叹息声，他似乎对楚钰知道十一之事并不惊讶，“臣不过随他所愿罢了。”

&esp;&esp;楚钰终于道，“皇叔且退下吧，此事朕心中已有计较。”

&esp;&esp;秦王早已知赵嫣诸事，且与赵嫣有私。

&esp;&esp;嫉妒像是焚烧的野火灼伤皮肉，寸寸撕裂心脏。

赵嫣已经死了，却阴魂不散，日日折磨使他不得安宁。

&esp;&esp;鼻尖嗅到的云苓香气，让天子暴怒掀翻香炉，后又茫然立于一地香灰之上，在这满室的幽香中罕见露出仓皇无措的神情。

&esp;&esp;皇宫星夜密诏杨太傅等诸辅政大臣。

&esp;&esp;六位辅政老臣以杨太傅为首，历经三代帝王，均是朝堂之上翻云覆雨的人物，见到起居注残页上寥寥百字到底唏嘘不已，其中一位乃当世之大儒，“老臣还记得翰林院的林汾如何对他这唯一的弟子赞不绝口。”

&esp;&esp;便有另一位正红朱袍的老大人接话叹息，“当年琼林宴上状元郎的风采，已多年无人可与之比肩。”

&esp;&esp;建安十五年的琼林宴上，赵长宁一袭官袍，连当时已经嫁作人妇的高祖皇帝之女信阳公主都一见倾心，痴迷不已，笑道，“若我晚生十年，当与他生一段缘分。”

&esp;&esp;此不过坊间风闻的一段轶事，却依稀能窥见当年赵嫣新科登

&esp;&esp;楚钰掀翻案前的青瓷茶盏，清透的茶水濡湿罗文宣纸。

&esp;&esp;“太傅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esp;&esp;杨廷和太傅沉声道，“臣也一直不明白先帝为何对一妇人下手，直到今日看了这起居注方才明白，陛下这是要让赵嫣做真正为他所用的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