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还以为你被我骂怕了，”

沐青霜嘀咕了一句，清了清嗓子，与他四目相接，“那个，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也不知你为难不为难。”

&esp;&esp;“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esp;&esp;“我想去钦州见我大哥一面，有些事得详细问过他我才敢决断，”

沐青霜打量着他平静带笑的脸色，“贺二哥，你有法子的，对吧？”

&esp;&esp;“嗯，有法子，不为难，”

贺征前半句应得很痛快，就半句就让沐青霜听了想打人了，“但我有条件。”

&esp;&esp;沐青霜鼓气了两腮，反复深吸气：有求于人，有求于人。

&esp;&esp;按捺住暴打他的冲动后，她才轻声开口：“什么条件？贺二哥请讲。”

&esp;&esp;她的语气是一种极其虚伪的温柔得体，是个人都听得出她心里在骂脏话。

&esp;&esp;贺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唇边那一点点山楂浆子，喉头滚了滚。

&esp;&esp;“叫‘征哥’，”

他嗓音沉沉轻哑，飞快掩落长睫，假装它们并没有在颤抖，“叫声‘征哥’，我就答应。”

&esp;&esp;

&esp;&esp;花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esp;&esp;沐青霜面无表情地盯着贺征，乌溜溜的眼珠若有所思地轻动着，好半晌后才徐徐垂首，慢条斯理地重新戳了一颗水晶团子送到嘴里，一口咬掉大半。

&esp;&esp;半颗水晶团子将她左腮撑得鼓鼓的，她闭紧了双唇，咀嚼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esp;&esp;她的动作从头到尾都是安静轻柔的，却不知为何透着一种恶狠狠的气息。

&esp;&esp;仿佛她咬掉的不是半颗团子，而是某个人的脑袋。

&esp;&esp;接连嚼完两颗团子后，沐青霜才开口：“若我不肯呢？”

&esp;&esp;她在忍。

&esp;&esp;若这时候她还不懂得克制自己的脾气，那可真是要完犊子了。

&esp;&esp;贺征有些懊恼地闭了闭眼，徐徐缓声：“若你不肯，那我改日再问一遍。”

&esp;&esp;他知道，方才自己一时恍神的情不自禁，将事情搞砸了。

他不该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的，尤其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

&esp;&esp;“好，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会儿当务之急是处理家中的事，没心思接你这茬，也没闲功夫跟你掰扯什么陈年烂账。

你再有满腹迟来的少年心事，都给我老实憋着！”

&esp;&esp;沐青霜顿了顿，拿手中的小竹签指着他，凶巴巴的眼神活像只即将暴怒的小兽：“我没找你翻旧账，你倒不知死活地来招惹我，谁借你的狗胆？！

等我从钦州回来你再问，到时我一定如你所愿，捶爆你的狗头！”

&esp;&esp;“好。”

被她指着鼻子这么一通骂，贺征非但没有气恼，反而浅浅勾起唇角，心中如释重负。

&esp;&esp;这些日子以来，最叫他心中苦疼着慌的，其实正是沐青霜之前那种“往事如烟”

般的云淡风轻。

&esp;&esp;相较而言，他倒更情愿她能打他、骂他，将心中所有的委屈与愤怒都悉数砸向他。

&esp;&esp;这是他欠她的。

&esp;&esp;从前，大家都说这姑娘任性狂肆，万事只由着自己来，从不知“体谅”

与“妥协”

为何物。